沈棠寧猛地后退幾步,驚疑不定望著旁邊停放的棺槨,忽然不敢上前。
她會從那里面看到另一個自已嗎?
可她明明還好好地站在這里,難道說這是她的前世?
門口有腳步聲傳來,她下意識扭頭望去,光影自那人身后掠來,將他的邊袍袖角都描上一層朦朧白邊。
無論沈棠寧如何努力,都瞧不清那人的臉,只看出他生得高大,身姿頎長,走路的姿勢給她一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離得近了,她后知后覺要避讓,卻見他徑直穿過了自已,她不由一怔。
偏頭望去,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輕撫上了那塊牌位,指尖在刻著的字上輾轉幾回,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他自始至終都沉默著,她卻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壓抑,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居然有人會為她的死而難過么?
前世她死的時候,與她親近的人都走在她前面,她想不通會有這樣一個人。
沈棠寧身形一顫,突然迫切地想要得知這人是誰,為何會出現在她的靈堂,這塊牌位,也是他刻的嗎?
那只手好熟悉,只是上面遍布著粗繭和傷痕,與記憶里有太大差距,讓她有些不敢認。
眼前閃過一道熾烈的白光,沈棠寧預感到什么,不顧一切地撲上前去想瞧清對方的臉,然后她看到——
一個令她有些陌生的池宴。
他的眼眸深邃幽沉,凝結著濃郁的哀傷,目光筆直地穿過她,又好似正和她對視:
“沈棠寧。”
……
從夢中驚醒,沈棠寧捂著心口用力喘息,驚魂未定。
額發被冷汗浸濕黏在鬢角,心臟處傳來密密匝匝的疼意,她漸漸從那種狀態中抽離,眼神卻罕見的茫然。
她怎么會夢到池宴?
還是在她的靈堂,可她死的時候,池宴早就逝世許多年,他怎么可能會出現在那里呢?
仔細回想,池宴的模樣好似與記憶中也有些出入,他褪去了少年時期的意氣風發,神情冷峻,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歲月在他眼角留下了細微的痕跡,那樣的池宴,她從未見過。
然而他喚她的名字時,又是那樣的沉痛哀傷。
睡在耳房的雪青聽見動靜,揉著眼睛進來察看,一臉驚訝:“小姐怎么醒了?”
她執著燈上前,見她臉色蒼白,隱約有些驚惶,連忙放下手中燈盞,安撫地拍拍她的背:“小姐是不是被夢魘著了?”
沈棠寧細眉微蹙,張了張嘴:“雪青,我夢見了池宴。”
雪青眼里的擔憂頓時化為笑意,一臉促狹望著她:“這不是很正常么?”
“可是……”
這個夢實在太詭異了。
雪青嬉笑著打趣:“姑爺走了這才幾日,小姐是不是想他了?”
沈棠寧沒有否認,她纖長的睫毛抖了抖,無聲環住雙膝。
她現在確實很想池宴。
難道正是因為思念過度,她才會夢到那樣的場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