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紅著眼,語氣艱澀:“柳大人,是我對不住你。”
……
次日,柳疑復登上了城門。
城樓下的沙匪已經叫囂了有一陣,但見柳疑復的身影從城樓一角探出:“我要見你們大當家。”
大當家得知消息,眼里透著興味:“我還以為他們至少會糾結個兩日,沒想到這么快就做出了決定。”
他語氣略顯鄙夷,頓時覺得有點索然無味。
雖說答案他早就料到,可這反應著實有點太貪生怕死了。
他來到城門前,瞇起眼望向城樓上的那一抹身影,柳疑復在人群中也特別好辨認,他穿著一身舊袍,那股文弱書生氣質顯得鶴立雞群。
“柳大人,別來無恙啊。”
他的語氣調侃,眼里的惡意隔著大老遠都能感知。
柳疑復垂眼盯著那一抹身影,不喜不怒:“我想問問大當家,若我當真走出這城門,你真能保證不動柳城百姓?”
大當家哼笑一聲:“你這是不相信我?”
柳疑復皺了皺眉:“大當家一言九鼎,說出來的話自然不會自打嘴巴,我只是當著眾人的面確認一下。”
鷹眸染上興味,大當家漫不經心笑笑:“這是自然。”
他覺得柳疑復太天真,他可是匪,又不是什么君子,哪講究什么一言九鼎?
柳疑復眸光定了定:“好,我答應你。”
衣袍獵獵被風揚起,他單薄瘦弱的身形搖搖欲墜,但卻很堅定。
身后忽然傳來馮知文激動的聲音:“柳大人!”
柳疑復動作一頓,回頭望去。
馮知文跑在前面,身后還跟著一群百姓。
百姓們乍一對上他的目光,有些羞愧地低下頭。
沉默一會兒,不知誰先開的口:
“柳大人,我們想過了,您確實沒有義務替我們犧牲,我們不該那樣自私!”
“要不是柳大人研究的種瓜致富,我孩子怕是剛出生就餓死了,柳大人是我們的恩人!”
“大不了就是一死嘛,我們這么多人,一人殺一個也算是不虧!”
柳疑復眼波微動,目光落在朝他邀功的馮知文身上,他神情有些得意,說出的話卻鄭重:
“柳大人,一個人的犧牲,那也是犧牲。”
……
沙匪覺得被戲耍,當即發起了猛烈攻勢。
城樓上,百姓自發跑來幫忙,有人倒下就立馬頂上,只為了維護自已生長的這片樂土。
柳疑復抱起一塊石頭狠狠砸向正在攀墻的沙匪,因為體力透支手指不自覺的顫抖。
他臉上不知道沾上誰的血,一雙烏沉的眼睛卻格外明亮,柳疑復抬手抹去,聽見混亂的刀戈聲中,隱隱傳來陣陣馬蹄。
他疑心是自已的錯覺,撐著最后一絲力氣抬目望去,一眼瞧見最前面的池宴,怔了怔,嘴角微微揚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