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地板不時發出嘎吱的異響,霉菌聚集的味道在空氣中氤氳,旅館一層一如江渚之前來住店時的樣子,簡單卻又干凈。唯一不同的,可能便是墻壁上多出的裂縫和腳邊開裂的地板吧。
江渚輕輕拉著艾米,躍過幾處斷裂伸出的木板,眼神不斷掃視著周圍的家具,樓梯與餐桌上還殘留了些許水漬,顯然不久前剛被擦拭過。幾盞油燈安靜地立在桌面上,微弱的燈照亮了整間大廳。
“什么嘛?那大叔不在啊?”格林大大咧咧地叉著腰,好奇的探著腦袋。江渚呼喊了幾聲老板,但一連等了將近半分鐘旅店里依然沒有任何回應,他揉了揉鼻子,目光很謹慎地轉向了吧臺后面一扇低矮的小門上。
一步、兩步,江渚輕輕走過吧臺,停在了小門前,那門框僅僅只有江渚肩膀那般高,門上并沒有把手或者鎖眼,他回頭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艾米,女孩歪著頭一臉茫然的表情似乎并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請問有人嗎?”
江渚嘆了口氣,蹲下身輕輕敲了幾下,清脆的聲音透過木板傳了出來,但除此之外依然毫無動靜,他有些無奈地站起,剛一轉身。
小門突然滑動打開,一只粗糙有力的手鐵鉗一樣抓住了江渚的左手手腕,江渚心下一驚,差點便抽劍砍下。他趕忙回頭側身后退,但左手卻被像是被裝上了手銬般動彈不得。
旅店老板半彎著腰,側著那不剩下幾根頭發的腦袋,眼睛睜得老大,直愣愣地打量著江渚那只畸變嚴重的左手。
“魔氣?誒?”
“那個…我們前天來住過店,行李還在樓上。”江渚用力試圖抽回左手,卻是徒勞無功,這旅店老板的力氣怎會如此大,這讓江渚暗自感到有些心驚。
“約克爺爺!”艾米見到禿頭老板探出身子,當即開心地喊了一聲,快步跑了過來。老約克似乎也當即回過神來,只是依然不舍得撒開江渚的手。
“哦哦!小艾米,你還活著,好啊,好啊。”老約克直接扯著江渚的左臂用力,把自己從小門里“撈”了出來,“你們是艾米的朋友?哈維呢?”
“對,哈維有事出遠門了,托我們照顧艾米一段時間。”江渚說完眼神便停留在了自己的左手上,他又用力往回抽了幾下,老約克這才道了聲抱歉松開手。
“進來說吧…”老約克轉身,招呼了江渚幾人下來,江渚這才發現,小門后面是幾節向下的臺階,后面是一間不小的地下室。彎著腰鉆進小門,江渚立刻聞見了一股濃郁的類似油漆的味道。
“您是煉金術士?”江渚揉了揉鼻子,跟著老約克走進了他的地下室,各類貨架上歪歪斜斜放著許多本大部頭書籍,靠墻的架子和桌面上擺放著各種瓶瓶罐罐,還有一架類似蒸餾裝置的儀器正在運轉,透明的玻璃瓶中,深紫色的液體咕嚕嚕翻滾著。
“煉金術士?呵呵呵…我可不是那群騙子,我是藥劑師。”老約克并沒有在意江渚幾人的動靜,自顧自走到桌子前,死死盯著瓶內沸騰的液體,面色凝重,“你們坐吧…”
格林將小牧師放在椅子上,十分好奇地打量起屋內的瓶瓶罐罐,無論是柜臺上歪歪斜斜的藥劑瓶,還是四處懸掛散發著奇怪味道的不知名素材,都顯得十分雜亂,這和外面旅店里的干凈整潔完全不一樣。
“艾米…最近有沒有好好吃藥啊?”老約克似乎忙完了手里的事情,轉過身拉了一把椅子過來,用袖子擦了擦,一屁股坐了上去。
“嗯…一直在吃的,放心吧約克爺爺。”艾米似乎對這間地下室很熟悉,坐在角落里的凳子上,雙腿晃來晃去很是放松。
“哼…哈維那家伙跑哪里去了,你們幾個冒險者,嗯…我還記得。”老約克隨手拿起一只玻璃瓶,熟練地用手帕擦了起來。
老約克慢悠悠從桌子上挑了一瓶藥水,手里拿了一個小布口袋,隨意地交到江渚手上。“袋子里是抑制魔氣的藥水,有三瓶,一瓶管三天。那瓶紅色的藥劑給你的同伴用上吧,她只是受了些外傷。”
“您為什么這么好心要幫我們?”
江渚見狀心中依然有些警惕,他緩緩接過了東西,并沒有其他動作。目光平靜地盯著面前的禿頭店主,等待著對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