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了嗎?叔,盯著你的人,不止我一個。”
“如果我真想把你當政績,什么都不用做,只要打打電話,就有肉吃。”
“原來如此……”接過侯亮平的名片,祁同偉有些失落,“想不到,我早就被人盯上了,還是侯亮平,我的好學弟。”
“怨不得別人。”趙學安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積雪,“祁叔,還記得林耀東嗎?他為什么會敗,你應該清楚!軟肋太多的人,根本走不遠!”
“軟肋太多……”祁同偉輕聲呢喃,想到什么,又問道:“學安,你有軟肋嗎?”
“差一點就沒了。”
祁同偉一愣,隨后咒罵一聲,摟住少年的肩膀,“在你眼里,我這個廳長只是軟肋?”
趙學安沒說話,算是默認。
祁同偉苦澀一笑。
特么的,自己這個勝天半子的男人,竟然在這一刻,成為大侄兒的累贅。
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難受。
“其實,曾經的我,和你一樣,都是堅持信仰的少年。”
“只是在某一個下午后,全都變了。”
“權力給了我欲望。”
“在欲望的驅使下,我又一步步追逐權力,現在想想,好像本末倒置了。”
說罷,祁同偉認真起來,“學安,希望你能一直保持初心,一直保持饑餓感,不要被欲望左右。”
“我這個做叔叔的,會一直盯著你。”
趙學安輕笑一聲。
欲望是普通人的魅魔,他早就免疫了。
……
叔侄兩人的小插曲結束。
晚上九點時,在祁同偉的介紹下,趙學安終于見到了漢東的省委專職副書記高育良。
“你們兩個打架了?”
只是一眼,高育良便察覺到了異常。
趙學安嘴角烏青。
祁同偉衣服全是泥巴。
簡簡單單一推理,就知道這叔侄倆在來時的路上動過手。
“鬧著玩的而已。”
祁同偉只能敷衍一聲。
高育良也不好點破。
誰家鬧著玩,能把自己侄兒打的嘴角烏青?
胡鬧嘛。
不過越是這樣,高育良對眼前的少年越是有興趣。
于是,支開祁同偉,把趙學安領到了書房,又讓吳慧芬拿來了一個冰袋。
所謂的冰袋,就是用紗布包著一些碎冰,敷在淤青的臉上,可以防止腫脹。
接過冰袋,趙學安說了一聲謝謝后,開門見山道:“高書記,您找我有事。”
“也沒大事,就是聊聊天。”
高育良擺擺手,示意對方坐下。
說實話,這一刻的趙學安并沒有安全感,畢竟眼前的這位可是高育良。
一個洞察力極強的高位者。
最關鍵的是,敵友未分前,誰也不能保證這場談話的真實目的。
萬一帶刀呢?
警惕一點始終是好事。
“學安,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二周歲。”
“真年輕。”高育良點點頭,“想起我22歲時,人生還在迷茫期,看不透過去,也看不清未來。”
趙學安不語。
和高育良這種上位者聊天,就得謹言慎行,說的越少,破綻越少。
似乎看透少年的心思,高育良和藹笑了笑,“放松,你是同偉的侄兒,我是同偉的老師,咱們不用見外。”
“高書記,不是見外,只是有些緊張。”趙學安故作靦腆。
“緊張……”高育良呵呵一笑,“你臥底塔寨時沒有緊張,碰瓷丁義珍時沒有緊張,算計李達康時也沒緊張。如果這時緊張,只能說明一點……你把我當做對手,在遮掩情緒,對嗎?”
趙學安輕吸一口涼氣。
之前,他聽說高育良嗅覺靈敏,可沒想到……會靈敏到這種地步。
真是遇到了對手。
也好,藏是藏不住,那就坦然相見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