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話,問到了關鍵點。
自從丁義珍事件以來,李達康一直在作死邊緣蹦跶,每次都陰溝翻船,可每次都一筆帶過。
這不得不讓高育良懷疑,沙瑞金到底在想什么?
是忌憚李達康身后勢力?
還是說,從一開始,這位封疆大吏,就在給他畫大餅?
如果是前者還好說,可如果是后者呢?
“學安,你不妨說得再明白一點。”
“沙書記。”趙學安不再藏拙,“他是否打算用達康書記祭旗?”
這個問題問得好。
高育良也想問,但他不知道問誰,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已經口頭上聯手沙瑞金,對方也敞開心扉,中途變卦可不是君子所為。
但官場上,君子能走遠嗎?
“學安,你是想說,一直沒有動作的沙書記,正在牽著我們所有人走?”
“有可能。”趙學安吐出一口濁氣,“首先,沙書記來漢東的終極目標,已經不是什么大秘密。”
“并且,一步一步的發展,都對他十分有利。”
“只要zy督導組開始調查慧龍山莊,那么他便能坐收漁翁之利!”
“如果督導組給力,查出趙老書記的黑料,那么……對他來說,就是最圓滿結局。”
“不僅能向上層交差,還能徹底掌握漢東大局。”
“但在掌握大局前,他還欠一件事沒做!”
聊到這,高育良已經知道趙學安想說什么,可他無法逃避,還是問出最后一個問題。
“什么事?”
“祭旗!”
趙學安正襟起來,“總得來說,沙書記來漢東,是有三件事要做。”
“第一,拿到趙老書記的黑料。”
“第二,穩定漢東的發展。”
“第三,祭旗。”
“第三點和前兩點緊密相連,沒人祭旗,他就不算正式清理掉漢大幫,也無法向zy表決心,更無法樹立威信!”
“雷聲這么大,雨點不可能小。”
“祭旗的對象,還必須是趙老書記的心腹。”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祭旗對象是李達康,所以攛掇督導組,不斷給李達康使絆子。”
“事實上,效果都不錯,只要沙書記愿意,那他至少有兩次機會,能對李達康立案調查。”
“可偏偏這兩次,沙書記都沒動作。”
“或許……”
接下來的話,趙學安不再挑明,以高育良的政治嗅覺,不可能不明了。
甚至說,趙學安所分析的,正是高育良一直在防備的。
到底誰才是養不熟的狼?
還是說有苦衷?
亦或者難言之隱?
好半天后,高育良笑了笑,又拍了拍趙學安的肩膀。
“真是一場精彩的分析。”
“漢東有你這樣的年輕人,我很高興,非常高興。”
“我啊,終歸是老了。”
“但老歸老,并不代表就可以被人隨意拿捏!”
“至于沙書記,我對他的信任,始終大于懷疑。”
“或許,這就是官場的魅力。”
“信任與猜忌,相互交替,真相與謊言,形影相隨。”
“真是精彩絕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