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柔寡斷。”李達康緩緩道:“高育良太清高,把文人風骨當飯吃,你叔……那是一言難盡,腦袋里都不知道裝的是什么。”
趙學安沒法反駁。
只能繼續聆聽。
“學安,我能感覺,未來一年內,漢東將有大事發生。”
“我能不能置身之外,且不多說。”
“但你叔還是那么拎不清的話,誰也救不了他。”
說罷,李達康搖搖頭。
好像在嘲笑祁同偉也是個大笨蛋。
趙學安猶豫片刻,試探道:“李書記,你說的是……昊天集團?”
“聰明。”李達康注視著趙學安,斟字酌句道:“昊天集團來自哪里,你我都清楚,有些時候,就連我也得忌憚他們三分。”
“而你叔呢,根本拎不清,為了一個陳陽不斷摻和他們的事。”
“還有,京圈的少爺小姐們,未必都是好人,畢竟……沒有什么比人性更可怕。”
“他們若暗黑起來,連法律條文的解釋權,一時半會都約束不了他們。”
“這些年來,我和高育良無論怎么斗,都有底線!說白了,大家都來自漢大幫和秘書幫,知根知底,沒必要下死手。”
“現在呢,這么多外人進來,還扯上京圈的少爺們,他們未必能有分寸。”
“學安,你這么聰明,一定明白我在說什么。”
李達康深深吸了一口氣,眸光之中,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力感。
趙學安不語,低頭沉思。
……
市委大樓外,程度等候已久,見到趙學安出來,連忙遞煙。
“李達康找你聊什么?要這么久?”
“他想洗牌,重新組隊。”
“不行。”程度啐了一口唾沫,“這老小子什么德行,他自己不知道嗎?摘桃、甩鍋……和他組隊,陳海就是下場。”
“可他說,咱們光明區分局最近表現很好,尤其在某些案子中的處理,可以申請集體三等功。”
“集體三等功?”程度變臉,“重新組隊也能考慮,只是……”
“什么?”
“容易被人說三道四。”程度有些為難道:“畢竟,左右搖擺和墻頭草是官場大忌,你說的。”
趙學安笑了。
“兄弟,什么是左右搖擺?什么是墻頭草,你能解釋一下嗎?”
“不難啊!”程度認真起來,“一直以來,咱們可都是高書記和祁廳長的人,和李達康組隊,肯定被人罵墻頭草。”
“兄弟,別往臉上貼金了,你拿他們當自己人,他們呢?”趙學安嗤笑,“咱們和陳海斗法時,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咱們說話,不是嗎?”
“兄弟,記好,做人只能靠自己!!!”
“別信任任何人,包括我!”
趙學安極為認真。
天色暗淡,萬家燈火亮起,目視著霓虹燈下的京州,程度不知道說什么。
官場何時這么復雜了?
“學安,我還是不想當墻頭草!”
“沒讓你當墻頭草。”趙學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道:“咱們投靠李達康,那叫墻頭草,李達康主動找咱們,那咱們得叫牌搭子。”
“還有,聽你的,咱們不和李達康組隊!但不組隊,不代表不能相互利用。”
“就一點,別把路走窄了。”
“官場上沒有絕對的好人或者壞人,高位者只有立場,唯有自己強大,才有獲得更多資源和機會。”
“高育良也好,李達康也罷,包括我叔,別輕易得罪他們,也別輕易相信他們,更別把后背交給他們。”
“只要把他們利益最大化就好。”
這是趙學安的肺腑之言。
官場出奸雄!
之前猥瑣發育時,他必須擺正自己位置,如今他能輕易扳倒漢東三杰之一的陳海……那么,別人就得擺正位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