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是皇帝之外,無論是三公也好,還是九卿也罷,又或者是封疆大吏刺史太守,你的身家終究都是拿捏在別人手里。
除非你在為官的路上立下的那些功勞都是通天的。
就比如他這次擒拿于夫羅呼廚泉,射殺鮮卑單于魁頭這種功勞。
因為這種功勞啊是無法掩蓋的。
只能是上達天聽。
可大漢官員十數萬,有幾個能立這樣功勞的?
多半都是要在任上熬,熬一個政績,熬到時間。
如果你的朋友多,如果你有人脈。
那么等你一任期滿,或者是有缺有漏的時候,就會有人想著你。
就像是他的丈人董卓。
之所以能任并州刺史,能升任河東郡太守,那是因為袁隗的推舉。
但如果沒有袁隗推舉。
想要晉升,基本五門。
沒辦法,東漢取士,就是以察舉,推舉為主。
“虢侯自然知曉其中道理。”
“但同樣還是那句話,不積善道,不足以至千里。”郭鴻若有所指的說道:“如今虢侯乃是大漢年輕一輩第一人。”
“又有多少人在盯著虢侯?”
“樹敵太多,無異于樹大招風。”
“這么粗淺的道理,虢侯想必也不用我提。”
“那王蓋雖有通王柔之嫌,但如果這要追究,恐怕是證據不足。”
“且司徒也派人送話了,得饒人處且饒人。”
“虢侯即將去往涼州,何必和那王蓋一爭?”
“王蓋其父王允如今乃是御史臺侍御史,有檢查百官,彈劾百官之權。”
“虢侯真的要用一時意氣,給以后的路鋪下障礙?”
聽著郭鴻的話,段羽已經明白了。
郭鴻什么都知道。
而且袁隗也派人告知郭鴻了。
王允的面子.....在袁隗那里還是管用的。
他們趁著自己入宮的空檔,提審了王蓋,將王澤和王蓋分開審訊,如此一來沒有王澤的死咬,那王蓋的通王柔的罪名便是證據不足。
王柔已死,王柔的幕僚陳平武也死了。
僅僅憑借這一塊令牌......
想要給王蓋定罪。
沒那么容易。
王蓋只要一口咬定是丟了的令牌,那此事最終必然不了了之。
如果他猜測的不錯,王澤這個時候怕是也已經死了。
段羽抬起頭來看著郭鴻,隨后開口道:“廷尉大人說的.....有道理。”
“也沒錯。”
“段某受教了。”
郭鴻笑著點了點頭。
然而,段羽的話鋒一轉,眼眸當中浮現出厲色。
“廷尉大人,我也有句話。”段羽目光看著郭鴻說道:“凡事,有所為有所不為!”
“王蓋與我,若只有私人恩怨,我可以放過他一次。”
“但是......”
段羽站起身來,一手按著腰間的刀柄目光犀利的說道:“若非王蓋通信與王柔,雁門郡兵便不會被匈奴人包圍。”
“孟季,馮奎,張伯......”
“那一百多人也不會戰死在大青山之下。”
“而且.....”
“君子重諾,我既然答應了我的朋友,要給他的部下一個說法,就要言而有信。”
“曾子言: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
段羽面帶正色的說道:“若我今日不能兌現承諾,如何能讓朋友信服?”
“廷尉大人也說了,不積善道,不足以至千里。”
“我段羽從來不畏懼有敵人!”
“但我同樣也不能失去朋友!”
“廷尉大人還請告知段某,王蓋現在何處!”
段羽握著刀柄的手關節泛白。
郭鴻的一雙眼睛當中閃爍著震驚的光色,似乎是在思慮段羽的那一番話。
不多時,郭鴻苦笑了一聲,然后點頭道:“虢侯大義,郭某受教了。”
“看來虢侯能有如此成就,并非偶然。”
“王蓋此時應當還在回去的路上,至于王澤,還沒有死,虢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