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長安城外,晨霧尚未散盡。
涼王府的朱漆大門在微寒的空氣中泛著暗紅光澤,檐角銅鈴被帶著濕氣的春風拂過,發出清越的聲響。
昨夜剛下過一場細雨,青石鋪就的甬道上還留著深淺不一的水痕,倒映著兩側列隊的青銅仙鶴燈盞。
王府正殿的鴟吻吞著朝陽金光,五脊六獸的琉璃瓦當上凝著露珠。
穿過三重雕著云雷紋的月洞門,內院鋪地的金磚被侍女們用軟布反復擦拭,映出回廊里懸掛的鮫綃帷帳。
東側廡房傳來搗衣聲,十幾個梳雙鬟的侍女正將熏過蘇合香的錦袍疊進鎏金衣箱,領頭的女官不時用玉尺輕敲案幾,催促著更衣時辰。
后廚蒸騰的熱氣裹著蜜餞與羔羊的甜腥,穿褐色短打的仆役們扛著新砍的檀木柴薪小跑而過。
中庭的青銅博山爐里,西域進貢的瑞腦香混著初開的棠梨花香,被穿堂風攪成奢靡的旋渦。
西廂的鎏金熏籠烘著段羽的狐裘大氅,兩個小婢女踮腳調整熏籠高度時,腕間銀鐲碰在錯金爐架上。
正廳內,段羽坐在王座上,面前的墨羽鎏金嵌銀龍紋案幾中間擺放著侍女剛剛送上來的早餐。
在早餐的一旁是昨天夜里以及今天清晨剛剛從各地送來的文書。
王府錄事跪坐在一旁不遠處的一張小桌上,正埋頭提筆準備隨時記錄早會的內容。
不遠處,還有一名文書模樣帶著高山冠的史官正準備將這一幕都修史記錄。
郭嘉還有法正兩人跪坐在距離段羽不遠處的左手邊下方,一人一個小桌案,依舊擔任著秘書的職責。
荀攸,李儒,賈詡,程昱四人跪坐在殿下左右。
正廳當中還點燃著幾盆燒的通紅的炭火取暖。
段羽放下手中的粥碗,將一卷郭嘉剛剛遞過來的奏疏打開。
“劉焉從幽州傳信,說之前派去遼西任職太守的鮮于銀被公孫度在半路截殺,此事你們怎么看?”
段羽一邊翻看文書,一邊隨口沖著坐在殿下的幾人問道。
“王上,遼西一帶以及周圍屬國雖然低于寬闊,但氣候寒冷地廣人稀且不產糧食,如今公孫度雖有作亂嫌疑,但并未公開反抗朝廷。”
李儒拱手說道:“臣以為,如今當務之急應當是南下,將南方州郡梳理清楚。”
段羽沒有回答,而是抬起頭來看向另外幾人。
幾人大多數和李儒都是一個建議。
去年歸途長安之后,段羽便以朝廷的名義,讓青州刺史孔融,徐州牧陶謙,揚州牧劉岱,荊州牧劉表等人回京述職。
然而,孔融稱青州黃巾阻路,陶謙稱病,劉岱還有劉表以及益州劉焉等人的信件更是石沉大海。
還有一件事兒,那就是九江太守孫堅跨江逃往江東,并且在江東掀起戰火,連帶著交州一帶都掀起了戰亂。
南方氣候本就比北方溫和,在段羽讓士兵休養生息這幾個月,從揚州還有江南發生的戰事以及情報一直不少。
如今北方已經一統。
看似重點應該放在南方。
但段羽反而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有句話,叫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段羽目光冷冽的說道:“公孫度敢公然截殺朝廷重臣,分明就是沒有將朝廷,沒有把本王放在眼里!”
“他若真的無心反叛,那他就應該主動請罪,而不是等著本王還有朝廷的責問。”
“如今南方的劉表,劉岱,劉焉,還有陶謙,孔融等人都在看,看本王對待他們這些人是什么態度。”
“他們表面上懼怕本王,但卻又都有恃無恐。”
“他們打著漢臣的名義,各種推辭不聽朝廷調令,就是吃準了本王沒有發兵攻打他們的理由!”
“所以他們不擔心。”
“所以......”
“本王就是要用這種近乎懲戒的手段告訴他們,任何敢忤逆本王,敢無視朝廷的人,必須得到嚴懲!”
“公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