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露,涼王府的朱漆大門在薄霧中緩緩開啟。
青磚黛瓦的殿宇錯落有致,檐角獸吻在曦光中泛著冷冽的青銅色澤。
庭院里鋪著整塊的青石板,縫隙間爬著幾叢倔強的苔蘚,被早起的侍女用木屐碾出細碎水聲。
東廚的煙囪最先騰起白煙,庖丁們將昨夜備好的黍米倒入青銅甑中。
蒸汽裹著谷香漫過回廊,驚醒了檐下掛著的青銅鈴鐺。
一名仆從佝僂著腰,用麈尾拂去正堂案幾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他的影子被拉長在繪有云紋的漆壁上,像一截枯瘦的竹簡。
馬廄傳來踢踏聲,青驄馬不耐煩地刨著鋪了香茅的地面。
馬夫捧著新割的苜蓿匆匆穿過月洞門,腰間的銅牌與飼桶碰撞出清越的聲響。
西側廂房突然傳出陶甕落地的脆響,接著是年輕婢女壓低的驚呼——她在給銅鏡添燈油時,被鏡中自已浮腫的眼瞼嚇了一跳。
中庭的漏壺滴到辰時,執戟郎開始換崗。
鐵甲摩擦的鏗鏘驚飛了歇在斗拱上的麻雀,羽毛飄落在剛灑過清水的甬道上。
書房里,墨硯早已研好,竹簡攤開在紫檀案幾上,卻不見主人身影。唯有青銅博山爐里升起的青煙,在穿過雕花窗欞的光柱中扭出裊裊的軌跡。
最忙碌的要數漿洗房。婢女們跪在青石槽邊捶打錦衣,木杵聲此起彼伏。有個梳雙鬟的小丫頭偷偷哈欠,立刻被管事的瞪了一眼。她縮縮脖子,把凍得通紅的手指更深地埋進漂著皂角的溫水里。
前廳。
身著紅色皮甲的鳶衛營在王異的帶領之下整齊的站在通往前廳的廊道兩側以及門前。
各方的妃子們早已經按照自已的位置順序依次坐好。
今天是十五。
如果是段羽在府中的話,按照家規,每逢初一還有十五都要進行家宴。
平日里,各個妃嬪都是在自已的別院用餐。
但每逢初一十五,都要聚在一起團聚。
一方面是溝通感情,一方面是考校家中已經啟蒙之子的學業。
段羽的子嗣算不上興旺。
到目前為止,整個王府也只有兩子兩女。
但是妃嬪卻不少。
涼王妃董宜。
任妃貂蟬。
還有甄姜,張寧,素和,卞氏,劉脩,安迪羅伽。
而且除了以上的妃嬪之外,還有兩個明顯已經準備入門的了。
王異還有段柳青。
除了這些女人之外,王府當中還住著曹操的遺孀丁夫人和荀采。
眾女當中,只有后董宜有一子,貂蟬一女,素和一子,卞氏一女。
當然這里面并沒有算劉天。
董宜的身邊坐著如今已經六歲開始啟蒙的小段沐。
貂蟬的身邊是同樣已經六歲,長得粉雕玉琢絲毫不弱于其母貂蟬的小段宸。
王府正廳內,十二盞青銅連枝燈將描金彩繪的梁柱映得流光溢彩。
董宜端坐主位,絳紫曲裾深衣上的云紋隨她抬手布菜的動作微微浮動。
"諸位且嘗嘗這新釀的桑落酒。
"她指尖輕點鎏金耳杯,眼角余光掃過左下首空置的象牙席——那是段羽出征前慣坐的位置。
侍女們捧著漆案魚貫而入,案上錯落擺著鎏金熊足樽與青玉耳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