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慘白,穿過雕花窗欞,斜斜地照進益州牧府邸的正堂。
本該晨起灑掃的庭院空無一人,唯有幾片枯黃的落葉被風卷著,在青石板上翻滾,發出細碎的沙沙聲。
這座蜀地最顯赫的府邸,原本是依照漢制三進院落建造:
前院:青磚鋪地,兩側廡廊陳列著青銅辟邪獸,如今獸首染血,眼窩里凝著干涸的血。
一株百年丹桂樹下,石案上還擺著未下完的棋局,黑白玉子散落一地,混著幾枚帶血的耳珥。
錦帳低垂的寢閣內,熏香早已冷透,博山爐傾覆在地,香灰灑在蜀錦地衣上,像一片污濁的雪。
一名侍衛仰面倒在朱漆廊柱旁,喉嚨被利刃割開,手中還緊握著半截斷矛。
血從他身下蔓延,在青磚縫里凝成紫黑色的蛛網狀紋路。
侍女蜷縮在角門處,后背插著一支弩箭,杏色襦裙被血浸透后板結成硬塊。
正堂的青銅鶴燈臺歪斜倒地,燈油潑灑,將一具華服婦人的尸首燒得焦黑難辨。
就連她腕上的金釧熔化了半邊,黏在碳化的骨頭上。
井臺邊堆著七八具尸體。
最上面的那個侍衛雙目圓睜,嘴角被利刃割到耳根,凝固成一個詭異的弧度。
井水里泛著淡淡的紅色,水面浮著幾縷長發。
風穿過空蕩的府邸,掀起一片殘破的竹簡。
上面墨跡尚新,是三日前劉焉批閱的公文:「犍為鹽井之稅,當增三成以充軍資」。
如今這竹簡被血污浸透,倒像是給這位益州牧的暴政,畫上了一個諷刺的句點。
城中家家閉戶。
偶有通過門窗朝外看一眼的百姓也都立刻被那一個個從長街上穿行而過的士兵身上散發的殺氣嚇的渾身顫抖。
一具具尸體被從劉焉的州牧府當中抬出。
板楯蠻的戰士臉上沒有任何憐憫的表情。
虎頭部,虎牙部兩個部落將隱藏在劉焉府邸當中角落的人搜出,然后毫不留情的斬殺。
侍女,侍從,家眷,侍衛.......
只要是活人,就沒有能逃過他們搜捕的。
而作為這座府邸的主人。
劉焉也早就被五花大綁的扔在了段羽的面前。
說到做到,還沒用三天的時間,段羽就已經在成都城內吃上晚飯了。
而且還是當著劉焉的面。
“王上,府邸當中所有人都已經搜羅出來了,再無任何活口。”
虎子來到段羽的面前,沖著正在吃晚飯的段羽說道。
段羽微微點了點頭。
城中接管城防宵禁的是迅猛狼騎。
而清理劉焉府邸,斬殺劉焉親信,肅清城內劉焉手下的則是板楯蠻戰士。
“不錯,他的那幾個手下的所有家人也都不要放過,既然做了,就要做的干凈一點,以免留下后患。”
“還有,將府邸當中從他書房當中搜羅的那些信件,書信來往頻繁的所有官員都記下來,明天白天開始繼續肅清。”
“知道了王上。”虎子答應了一聲。
“段羽,你不是人!”
被捆綁著的劉焉怒目看著段羽,眼中的血絲好像是蛛網一般。
“我是漢室宗親,我是......”
“你是案板上的魚肉還差不多。”段羽直接開口打斷了劉焉的話說道:“本王之前給過你機會,讓你來長安。”
“但給你機會你卻不中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