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日光透過錯金云紋漆屏風,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襄陽城封禁已有七日。
州牧府內卻仍飄蕩著沉水香的氣息。
劉表夫人蔡氏斜倚在一張紫檀憑幾上,皓腕輕抬,指尖捏著一枚溫潤如玉的象牙六博棋,慵懶地擲向鎏金博局。
“梟!”
棋子定,她紅唇微勾,眼波流轉間,瞥向跪坐在對面的侍女綠綺。
那侍女穿著藕絲裙,肩披孔雀羅紗,正捧著漆耳杯,心翼翼地為蔡夫人斟酒。
蔡夫人的內室極盡豪奢,處處彰顯著州牧府的煊赫。
四懸著蜀錦帷帳,上繡百鳥朝鳳,金線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角的博山爐青煙裊裊,爐內焚的是交州進貢的龍腦香,價比黃金。
梳妝臺上擺著犀角梳、瑪瑙胭脂盒,以及一面羽人飛仙銅鏡,鏡緣鑲嵌瑟瑟珠,映出她絕艷的容顏。
榻上鋪著狐腋裘,枕邊擺著一只鎏金銀熏球,內里燃著安神的蘇合香。
侍女們跪坐于地,手捧鎏金漆盤,依次奉上珍饈。
取漢江鮮鱸,薄切如蟬翼,佐以芥醬、酢梅。
慢燉三日,膠質濃稠,撒上胡荽增香的熊蹯羹。
江陵特貢的糖蟹,蟹黃飽滿,蜜漬后盛于琉璃盞中。
西域葡萄所釀的葡萄酒,盛在夜光杯里,紫紅如血。
蔡夫人纖指拈起一枚蜜餞荔枝干,輕輕含入口中,舌尖微卷,甜汁染紅了唇色。
一襲輕容紗單衣,衣帶半解,露出頸間一枚金累絲嵌寶瓔珞,在日光下閃爍如星。
“夫人,該我了。”綠綺怯生生地擲出骰子,卻是個‘盧。’
蔡夫人輕笑一聲,玉指拂過博局上的犀角籌碼,媚眼如絲:“怎么,今日手氣不佳?”她懶懶起身,赤足踏在地毯上,腳踝上的金鈴清脆作響。
恰在此時,外間傳來一聲通傳,打斷了蔡夫人的話音。
“啟稟夫人,府外來人送信,是將軍親信回城,有要事要見夫人,已經在將軍府中。”
聽到聲音的蔡夫人御手懸于半空,然后扭頭看向門外傳來聲音的方向。
之前就在得知劉表要調遣黃祖去往夷陵的時候,蔡夫人就給蔡瑁寫了一封急信。
“莫不成是那邊有信了?”
想著,蔡夫人便施施然的從位置上起身。
雖然蔡夫人的年紀不似花季少女那般了,但熟婦的身材總帶著一股難以掩飾的美艷氣息。
纖細的腰肢,風韻的翹臀。
還有江南女人特有的嬌的身材。
怎么看都是一個人間尤物。
劉表身為一州之牧,荊州之主府中的女人并不多。
這其中也和蔡夫人有很大的關系。
除了在政治上的地位,蔡夫人的美貌以及手段都是一等一的。
“去叫人準備馬車,就家中有事,本夫人要回去一趟。”蔡夫人輕捋發間的青絲后道。
不多時,州牧府的門前已經準備好了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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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瑁府邸大門前。
一輛馬車以及數匹戰馬停在門前。
馬車上還滿布灰塵,一看就是遠道而來。
除此之外,戰馬的旁邊還有幾名眼神銳利,一看就是百戰精銳的侍衛在看守戰馬。
而馬車已空,敞開的儀門證明著剛才車內的主人已經進入了府邸當中。
青磚墁地的三重階陛上,立著兩尊青銅朱雀燈架,翅羽紋路間殘留著昨夜未燃盡的南海鮫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