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根下,裹著破襖的婦人正把最后半塊麥餅塞進孩童嘴里。孩子懵懂地指著天際漸起的煙塵:"娘,那是要下雨的云嗎?"婦人突然死死摟住孩子,發間草屑混著淚水落在夯土墻上。
李通的佩刀"當啷"砍在城墻上,迸出幾點火星。"放屁!"他揪起報信校尉的領口,"王邑大軍明明該走官道,怎么會..."話音戛然而止——北面地平線上,黑壓壓的旌旗正如瘟疫般漫過枯樹林。
李通望著城下亂象,忽然發現守軍正在偷偷卸甲。有個小兵把鐵胄塞進行李時,露出內襯上歪歪扭扭的"平安"二字——那針腳明顯是女子所繡。
“李將軍!"參軍捧著輿圖的手在抖,"昆陽能守得住嗎?”
“鄧晨先生不是帶著我們把城墻都加固了嗎?沒問題!”李通向來信鄧晨。
“那可是百萬大軍啊!”參軍畏懼的神情溢于言表。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王大將軍吧!”李通笑道,“都是吹的,什么百萬大軍,最多幾十萬!”
“哪也不得了了,咱們也就萬八的,相差數十倍,這仗怎么打啊!”
糧倉方向突然騰起火光,驚得馬廄里戰馬齊聲長嘶。嚴尤瞳孔驟縮——那不是敵襲的火光,分明是守倉士卒在自行焚糧!滾滾濃煙中,他仿佛看見王莽新朝的喪鐘正被饑民敲響。
李石頭還在咆哮著要出城決戰,卻沒注意李軼的親兵隊長正悄悄解下將旗。當第一支逃亡的士卒從角門溜出時,城樓上的銅鐘突然自鳴——不知哪個絕望的守軍,把自己掛在了鐘錘上。
嚴光彎腰拾起地上半幅殘破的"福"字,那是從某戶人家門楣上刮落的。指尖摩挲著殷紅的朱砂,他突然想起今日五月初四,明天就是端午節了,大軍圍城,這端午節可怎么過啊。
“嚴先生,這是干嘛呢?”嚴光從沉思中被驚醒,舉頭一看,竟然是鄧晨,他居然還跟沒事人一樣。
嚴光上前一把拉住鄧晨:“鄧兄,你咋不著急呢,百萬大軍已經出了潁川了,正往咱們這邊來呢!”
“急什么,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鄧晨拍著嚴光的肩膀說:“你看到了嗎,還是聽誰說的。”
“大家都這么說。”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一個女生的聲音,嚴光看去是白芷,后面跟著薛桂、墨云風。
“走,咱們上北門城樓看看去!看看有沒有傳說的那么夸張。”鄧晨招呼大家。
“離這里幾十里呢,得午后才到。這會還看不到!”嚴光敗興地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