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定國嚇得一個激靈,那身華貴的朝服后背全濕透了。他踉踉蹌蹌退出大帳時,還被自己的衣擺絆了個狗吃屎。
回城的路上,趙定國越想越不對勁:"奇怪,我說王郎是真劉子輿,怎么反倒讓劉秀起了殺心?"
他哪知道,正是這番"慷慨陳詞",讓劉秀意識到:若留王郎性命,日后必成禍患。一個假王郎就能攪得河北天翻地覆,若有人借"真劉子輿"之名作亂,那還了得?
而此時邯鄲城內,王郎正美滋滋地清點著要帶走的金銀細軟:"趙愛卿怎么還不回來?該不會是帶著朕的降書跑路了吧?"
他不知道,自己這條命,已經被最信任的謀士,用最愚蠢的方式,給徹底斷送了...
趙定國剛走,就有親兵進來稟報:“主公,尚書令謝躬求見。”
邯鄲城外三十里,劉秀大營。
"報——"親兵拖著長音闖入中軍大帳,"尚書令謝躬求見!"
劉秀正盯著沙盤琢磨王郎的逃跑路線,聞言一愣:"謝躬?哪個謝躬?"
鄧禹噗嗤一笑,撣了撣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塵:"還能是哪個?自然是更始陛下身邊那位'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的謝尚書令。"他故意把官銜念得抑揚頓挫,帳中諸將頓時哄笑一片。
劉秀這才反應過來,嘴角抽了抽:"陛下倒是會挑時候。"他話音剛落,帳外就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環佩聲響,活像趕了群山羊進營。
只見謝躬身著絳紫官袍,腰間玉帶掛了七八個香囊玉佩,走起路來叮當作響。他左手持象牙笏板,右手搖著孔雀羽扇,身后還跟著兩個小廝——一個捧著鎏金痰盂,一個扛著雕花馬桶。
"劉將軍別來無恙啊!"謝躬用扇子掩著半邊臉,眼睛卻滴溜溜轉著打量帳內陳設,"本官奉陛下旨意,特來...阿嚏!"話沒說完先打了個噴嚏,羽扇上的孔雀毛頓時炸開,活像只受驚的母雞。
馮異小聲嘀咕:"這噴嚏打得,比王郎的騎兵沖鋒還有氣勢。"
謝躬擦了擦鼻子,繼續端著架子:"特來襄助將軍平定河北亂局。"他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卷竹簡,"這是陛下手諭..."
"哎呀!"鄧禹突然大叫一聲,嚇得謝躬手一抖,竹簡啪嗒掉進了小廝捧著的痰盂里。鄧禹滿臉歉意:"對不住對不住,方才看見謝尚書腰間玉佩成色極好,一時忘情。"
謝躬臉都綠了,手忙腳亂去撈竹簡。那小廝也是個妙人,見主子伸手,立刻把痰盂往上一遞,正好扣在謝躬官帽上。頓時黃澄澄的液體順著他的烏紗帽檐往下淌,帳中彌漫著一股陳年腌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