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朱鮪一巴掌拍在賭桌上,震得銅錢直跳,\"東市劉記酒坊藏著二十年陳釀,老子盯了半個月了!\"說著把腰牌往桌上一拍,\"押東市,外加隨軍搶劫名額三個!\"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劉玄揉著惺忪睡眼闖進來時,差點被滿地滾動的骰子絆個跟頭。他的龍椅上坐著張卬,正摟著兩個宮女擲色子,椅背上赫然貼著一張皺巴巴的麻紙,墨汁淋漓地寫著:\"抵賭債二十萬錢,債主張卬,保人王匡\"。
\"反了!都反了!\"劉玄氣得直跳腳,冠冕上的珠串甩得噼啪作響。
張卬不慌不忙地呷了口酒:\"陛下明鑒,您這椅子坐著硌屁股。\"他拍了拍鋪在龍椅上的虎皮墊,\"不如末將的墊子舒服。要不......\"他突然壓低聲音,\"您押注贏回去?\"
殿角突然傳來謝躬的慘叫。原來這位尚書令被五花大綁按在賭桌上,王匡正用匕首劃開他的官服:\"來來來,賭謝大人身上有幾顆痣!猜中者得御馬監良駒一匹!\"
\"胡鬧!\"趙萌的聲音從殿外傳來。眾人回頭時,只見他帶著一隊羽林軍,抬著二十口大箱子轟隆隆闖進來。箱子一開,金光耀眼——全是蛐蛐籠。
\"本官奉旨查賭!\"趙萌義正辭嚴,\"不過......\"他突然話鋒一轉,從袖中掏出一只碧玉蛐蛐罐,\"若是諸位將軍有興趣,不妨改賭這個?今日'金翅大將軍'對戰'鐵甲元帥',賠率一賠五......\"
劉玄的怒吼淹沒在震天的喝彩聲中。一個小太監趁機溜到龍椅旁,偷偷撕下那張抵押文書塞進懷里——這已經是本月第七張了,他專門收集這些等著將來賣錢。殿外的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一道道柵欄似的影子,活像個巨大的牢籠。
尚書臺的銅壺滴漏剛到卯時,謝躬就帶著一隊刀筆吏氣勢洶洶地闖進了兵部衙門。老尚書一腳踹開朱鮪的案幾,竹簡嘩啦啦散了一地。
\"這寫的什么鬼畫符!\"謝躬抓起一份軍報抖得嘩嘩響,\"'敵'字少一撇,'軍'字缺一橫,連'急'字都寫成了'狗'字!\"他蘸著朱砂筆在簡牘上狠狠打了個叉,\"退回重寫!必須用篆書!\"
朱鮪的親兵隊長看著被甩在臉上的竹簡,結結巴巴道:\"可、可我們左大司馬說...\"
\"他說個屁!\"謝躬從袖中甩出一卷《說文解字》,\"啪\"地拍在案上,\"按這個來!錯一個字,扣一石糧餉!\"
次日五更,三百名綠林軍舉著火把包圍了尚書省。朱鮪一腳踹開大門,卻發現空蕩蕩的廳堂里只擺著個鎏金蛐蛐籠,籠門上貼著張絹布:\"內有惡犬(蛐蛐),咬傷概不負責\"。籠子里那只\"鐵甲元帥\"正耀武揚威地磨著牙,發出\"嚓嚓\"的響聲。
\"大人!\"親兵突然驚呼,\"您看這個!\"
朱鮪奪過竹簡一看,差點氣暈過去——他那份《宛城大捷請功奏》被謝躬用朱筆改成了《蟋蟀賦》:\"鐵甲將軍振翅鳴,咬得敵酋哭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