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火!雷火!"左右驚呼,潮水般后退。
城上,三百火龍騎排成一排,短銃、火槍、霰彈槍,統統伸出。
周士拿根小棍,邊點邊喊:"張三——放!李四——放!王二麻子——放!"
"砰砰砰……"槍聲像年節鞭炮,火星在夜里畫紅線。
胡騎沖一排,倒一排;再沖一排,再倒一排。雪原上瞬間多出一圈"黑點子"——人馬尸體,像撒在白糖上的黑芝麻。
盧芳看得頭皮發麻:"不是說火藥耗盡嗎?這鞭炮放得比可汗葬禮還熱鬧!"
盧芳紅了眼,下令:"全軍壓上!用人堆,也要堆上城!"
一萬二千人,像黑色巨浪,"啪"拍在水泥墻上——
云梯折斷、撞車散架、馬腿骨折、頭盔凹陷……墻下"哎喲"聲此起彼伏,胡騎抱著斷腿、折臂,在雪里打滾。
水泥墻只掉了一層灰,像拍掉身上的頭皮屑,還順手"賞"了敵人滿頭包。
盧芳心疼得直抽:一個照面,折了三千騎,卻連城垛都沒摸到。
"退——退后三里!"他狂吼。
退到安全距離,盧芳蹲雪地上,拿雪敷屁股,一邊敷,一邊懷疑人生:
"我鮮卑鐵騎,天下無敵,咋就撞不開一堵墻?"
"云梯斷,撞車碎,難道要我學螞蟻爬?"
"鄧晨這墻,是冰?是鐵?是妖法?"
副將小心翼翼:"大王,要不……圍?等城里糧盡?"
盧芳跳起來:"圍個屁!火龍騎能造炮,還怕沒糧?再撞一次!"
第二次沖鋒,如出一轍:云梯滑、撞車碎、火槍響、人馬倒。
又折兩千騎,盧芳嗓子喊啞,眼淚差點下來。
兩次撞墻,一萬二變七千。
盧芳悟了:有這堵墻,再多的人也白搭。他眼珠一轉,心生毒計:
"親兵隊長,你跟我多年,長得像我對不對?"
"啊?"
"換上我的袍子、我的盔,舉我的旗,往東門沖,吸引漢軍;我……我換個裝。"
親兵隊長哭喪臉:"大王,您要扔下我們?"
盧芳一本正經:"不是扔,是'戰略轉進'!"
于是,親兵隊長頂盔束帶,舉王旗,帶三千死士,吶喊沖東門;盧芳自己,剝下老農破棉襖,抹兩把灰,牽一頭瘦驢,混進亂軍,悄悄往西溜。
月黑風高,雪粒打臉。盧芳拽著瘦驢,一步三喘,心里默念:"躲過火槍,老子還是條好漢!"
"咔嚓——"腳下冰層忽裂,瘦驢前蹄踩中暗埋"冰釘"(駝骨削成,火烤速凍,硬如鐵釘),鉆心劇痛順蹄而上,驢"嗷——"一聲慘叫,尥蹶子!
這一蹶,勢大力沉,驢背像裝了彈簧,盧芳整個人被掀上半空,"嗖"地畫個拋物線,"啪"拍進雪坑,狗啃泥姿勢完美落地,門牙磕冰,"叮"斷半顆。
雪灌衣領,瞬間化成冰水,順脊梁流進褲腰,他"嘶"地倒抽冷氣,滿嘴血腥味,趴地上指天怒罵:"鄧晨,你個陰——來人,快扶老子!"
剛想罵娘,才想起來自己是獨自逃命,他的親兵、軍隊還在吸引火力呢。
"嗷——"驢又痛嘶,后蹄亂蹬,雪沫四濺,盧芳差點被踩成蜂窩,連滾帶爬逃出蹄影,披風被撕成兩半,半塊凍牛皮掛驢蹄上,像給驢穿拖鞋。
盧芳爬起,吐掉斷牙,惱羞成怒,一把拽住驢韁繩:"畜生敢摔我?走!"
瘦驢紅眼,"嗷"再叫,后蹄閃電般踹出,"砰"正中盧芳胸口。
他只覺被巨錘擂中,五臟六腑集體搬家,"噗"一口雪沫混著血噴出,整個人倒飛丈遠,砸進雪堆,陷出一個人形大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