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轉告你們格格,不必放在心上,只管安心養病就是。”維珍道。
甘草上前將補品跟糕點遞過去,維珍道:“一點子心意還望宋格格不要嫌棄。”
“格格慈心,有勞格格記掛。”滿繡雙手接過,對著維珍又是一通福身行禮。
維珍撂下東西就回去了,滿繡親自把人送到門口,然后疾步回來,拎著桌上的東西,進了寢房。
“李格格走了?”半躺在床上正做著針線的宋格格,聞聲抬眼看去。
“是,李格格剛走,”滿繡道,打開手里的兩個錦盒給宋格格過目,道,“格格,這是李格格帶過來的。”
宋格格盯著那齊齊整整的糕點,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嘆了口氣兒:“拿下去吧。”
滿繡打量著宋格格瘦削憔悴的臉,小心翼翼道:“格格,要嘗嘗李格格做的糕點嗎?”
這段時間,宋格格吃飯還沒有藥多,整個人幾乎是瘦了一圈,整張臉都瘦脫相了,滿繡整天想方設法讓宋格格多吃一些,眼瞧著李格格送來的糕點,她就想起從前宋格格是很喜歡吃的,所以才有此一問。
宋格格卻搖搖頭,繼續埋頭做針線,滿繡沒有法子只得拎著東西退出去了,留下宋格格一個人悶不吭聲地繡著柳葉合心。
半晌,繡完最后一針,宋格格看著栩栩如生的柳葉出神。
這原本是她打算繡好了作為主子爺的生辰禮物送出去的,只是她這一病就給耽擱了,只能臨時讓滿繡滿屏代著做了一身寢衣給主子爺送過去。
如今,總算是繡好了,只是卻再沒有機會送給主子爺了。
宋格格苦澀地牽了牽唇。
滿繡端著剛剛煎好的湯藥進來,就瞧著宋格格對著繡繃出神的模樣,滿繡不由蹙眉,有些擔心地道:“格格還在病中,最是不能費心神,還是不要做針線了吧。”
“嗯,不做了。”
宋格格點點頭,將繡繃放下,倒是沒有片刻遲疑。
滿繡對于宋格格的反應還有些吃驚,當下把湯藥遞了過去:“格格喝藥吧。”
宋格格接過藥碗,將黑漆漆的湯藥一飲而盡,滿繡忙得又遞來茶水漱口。
“你退下吧,我乏了,想睡一會兒。”宋格格道。
滿繡一臉擔心地看著宋格格,到底還是什么都沒說,端著藥碗又退了出去。
自從病了之后,格格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不,是自從那晚被蘇公公送回帳子之后,格格就變得不一樣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兒一樣。
所以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呢?
滿繡蹙著眉盯著外頭的天光,陷入沉思。
……
宋格格又夢到了那一晚,還有那件煙粉色繡纏枝蓮的旗裝。
起初李嬤嬤送過來的時候,宋格格只是覺得眼熟,后來才想起來李格格好像有一件相似的旗裝,顏色相同,至于細節是否相似,宋格格倒是記不起了。
也不知福晉是無心還是有意,宋格格之前還覺得那旗裝好看,后來就覺得膈應了,所以一直沒有穿,直到那一晚在塞外,萬歲爺設宴。
從三爺的田格格那里打聽到四爺席間喝了不少,宋格格咬了咬牙,翻出那件讓她膈應的煙粉色旗裝換上。
要不是實在沒有辦法,宋格格也不想這樣。
這一次四爺出行只帶了她一個人伺候,宋格格的喜悅激動溢于言表,但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宋格格就只剩下心慌了。
自從離京,四爺一次都沒有讓她伺候過,甚至她連一面都沒有見到過四爺。
四爺有自己專門的帳子,而她住著格格規格的小帳篷,沒有四爺發話,她是不能過去攪擾四爺的,就這么一路到了塞外,宋格格的心就像那天兒一樣,越來越涼。
“你這樣下去可不行,白白出來一趟,遭了這么多罪,卻連四爺的面兒都見不上,多劃不來。”
“可是四爺不見我,我……我能有什么辦法。”
三爺院兒里的田格格還挺熱心腸,為她出謀劃策:“四爺不見你,那你就去找他啊。”
宋格格想著四爺冷冰冰的臉,頭搖得像撥浪鼓:“我不敢。”
“嘖,就你這副沒出息的樣,難怪這么窩囊,”田格格很是瞧不上她,“四爺就算再嚇人,還不是男人?是男人就離不開女人,況且還正是龍精虎猛的年紀,四爺曠了這么久,你再主動點兒,還怕不成事兒?”
宋格格有些心動,可她一貫膽小,到底還是不敢。
田格格簡直無語,就沒看過宋格格這樣膽小如鼠,頗有些恨鐵不成鋼。
“如今在外頭,四爺都記不得你這個人,還指望回去之后四爺能想起你?到時候有你后悔的!”
是的,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她肯定會后悔。
宋格格一個人在帳子里糾結了半天,等到日暮四合,她總算下定決心,從箱子最底下翻出了那件讓她膈應的旗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