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一眾皇子,也就十二最接近,連一年到頭幾乎門兒都不出的老七都算不上,反正無論怎么看,老八都跟所謂的不爭不搶沾不上邊兒。
四爺的語氣很篤定,聽得十三都是一愣,這還是他頭一次在四爺這里聽到對別的皇子的評價,也帶著明顯的戲謔,甚至……
隱隱帶著敵意。
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錯了。
不過時至今日,又怎么還能指望一眾阿哥們真的兄友弟恭、毫無芥蒂呢?
便就是他們小時候,也是絕無可能的。
他才不管四哥對八哥這隱隱的敵意從何而來,他就知道八哥瞧著是炙手可熱實則未必不是腹背受敵,而四哥卻是不受影響,十三也就放心了。
松了口氣兒,再開口,十三就轉了話題:“許太醫已經去見過弟弟了,多謝四哥為弟弟著想周全。”
因著十三要主持宮中實驗,雖然只是走個過場,但是事關種痘自是萬眾矚目的大事兒,自然是一點兒岔子都不能出的,所以四爺就打發了許太醫去找十三,將實驗的要點仔仔細細說于十三聽,沒得出了意外。
四爺點點頭,目光落在十三的腿上,頓了頓,然后道:“讓他瞧瞧你的腿。”
“什么?”十三沒聽清楚。
“讓許太醫看看你的腿,”四爺又說了一遍,完了還叮囑道,“如今天兒還冷,往后出門坐馬車就是了,還是不要騎馬了,沒得凍壞了腿。”
十三聞言頓時嘴角一陣抽搐:“……四哥,你剛剛就是騎馬回來的。”
怎么回事兒?
四哥能騎馬他就不能騎了?
他又不是馬兒都騎不好的小屁孩!
四爺沒說話,只是蹙著眉又看了十三的腿一眼,直看得十三渾身不自在,都開始往后縮腿了,四爺這才收回視線,嘴中吐出兩個字:“算了。”
算了?
什么算了?
四爺沒往下說,十三還想追問,卻瞧著貼身太監進來,然后恭恭敬敬稟報道:“啟稟主子爺,八爺這會子正找您呢。”
不用說,肯定是為了宮中實驗的事兒。
“你快去吧,別耽誤了正事兒。”四爺伸手拍了拍十三的肩膀。
“是,那弟弟就先行告退了。”
當下,十三爺起身告辭,十三爺走后,四爺一個人在暖閣里頭坐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一聲不發。
直到外頭天色漸晚,蘇培盛才小心翼翼走進來,躬身道:“主子爺,側福晉將將著小池子過來遞話,說是晚膳已經準備好了,問你什么時候過去用膳。”
自從側福晉生下四阿哥之后,四爺只要是不出門,一天三頓都是在側福晉院兒里用的,自然用過了晚膳,人就直接宿在側福晉處了,整個月子期間都是如此。
什么合不合規矩的,如今誰還敢跟四爺提?
出了月子,也是一切照舊,就算四爺出門,比如今天,四爺也都會趕回來,晚膳是一定要陪側福晉用的。
蘇培盛從前還好奇,都道是色衰愛弛,也不知道側福晉會不會有那一天。
如今看來,側福晉固然有色衰的那一天,但是愛馳還真的未必會有,興許……
還真就沒有那一天呢。
反正四爺是越來越稀罕側福晉了,以至于如今前院兒都快成擺設了。
蘇培盛還以為自己這么一提醒,四爺肯定抬屁股就往后院兒走,哪知道四爺卻沒有起身,只是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然后開口問道:“老七的腿傷現下如何了?”
主子爺怎么突然就想起來七爺的腿傷了?
幸虧他一直留意著。
蘇培盛忙不迭躬身道:“啟稟主子爺,七爺的腿傷如今恢復得很好,從前沒到冬日,七爺就會腿傷復發,嚴重的時候連床都下不了,但是今年七爺的腿傷沒有復發,一應闔宮飲宴七爺也都沒有落下。”
四爺點點頭,緩聲道:“所以說,那個楊志遠的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楊志遠是誰?
自然是四爺從西北帶回來為七爺醫治腿傷的郎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