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
李素問在床上輾轉反側。
側過來翻過去。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沈嶼之輕嘆一聲,坐起身,摸索到床頭柜上的火折子點燃,湊近床頭點燃蜜蠟。
蜜蠟也是沈清棠做的。
無煙,適合在臥室里用,就是價格有點貴。
“夫人睡不著?”沈嶼點燃蠟燭后,吹滅了火折子。
李素問“嗯”了聲,也坐了起來,后背靠在床板上,“你說咱們是不是真的老了?”
“嗯?”沈嶼之不明所以,“我以為你是為清棠的事愁到睡不著。”
怎么還感慨起年齡問題了?
“這么大的事,倆孩子瞞咱們瞞的密不透風。以前都是咱們保護孩子,如今孩子們都已經大到要保護咱們了。”李素問苦笑,“可不就是老了?”
沈嶼之伸手攬住李素問的肩膀往自已懷里帶,讓她靠在自已身上,“不挺好?咱倆就擎等著享兒女福。”
李素問抬手的沈嶼之胸口輕捶,“你這人端是心大?這是享福嗎?一個不小心,咱們腦袋都要分家。你說清柯和清棠怎么那么大主意?這么大的事一個字都不漏?
清柯謹慎,清棠竟也不說。”
“不說就是怕你像這樣胡思亂想,覺都睡不好。”
“能不想嗎?谷中一萬秦家軍,還有寧王。之前還琢磨說可能秦家軍是為了執行秘密任務。畢竟秦家軍忠君愛國絕對不會禍害百姓。
如今添上一個寧王,一切就不一樣了呀!”
“沒什么不一樣。”沈嶼之柔聲哄勸,“寧王跟咱們在一起生活也有一年了。他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清楚?
清柯也說了,是寧王讓他當無名縣令就是為了讓他給咱們山谷里的人鋪路。為北川做事實。
季宴時人品沒問題,只是身在皇家有諸多不得已。
咱們離開京城久了,我都有點不記得那種日日夜夜心驚膽顫如懸崖走繩的感覺。
唉!不管怎么說,寧王這人能處但是不能讓清棠嫁給他!”
“我也這么想的。”李素問靠在沈嶼之懷里,“可清棠素來是個主意大的。就怕像清柯說的她跟寧王兩情相悅,勸不住。”
“勸不住也得勸。痛苦一時總比痛苦一世的好。如今讓她跟寧王保持距離或許很痛苦。可若將來寧王真的……真坐上那把椅子,你讓清棠如何自處?朝臣會允許她當皇后?糖糖和果果又待如何安置?
等將來季宴時老了,立了太子,咱們果果又會如何?”
“你想的太遠了點兒吧?”李素問覺得自已已經夠杞人憂天了,沒想到夫君連季宴時將來登基的事都想了。
“唉!”沈嶼之長長嘆息一聲,“未雨綢繆罷了。如今咱們還有拒絕的余地。只怕到了將來,咱們連說話的權利都沒有。”
李素問也跟著長嘆一聲,“就怕咱們如今說話也不好使。寧王硬要求娶咱們說不有用?清棠非要嫁,咱們又能如何攔?一哭二鬧三上吊嗎?”
沈嶼之低頭,李素問恰好抬頭。
夫妻倆對視一眼,齊齊苦笑。
沈嶼之在李素問肩頭拍了拍,“快睡覺吧!明日還有許多事要做。兒孫自有兒孫福,清棠那丫頭聰慧也冷靜,不會干傻事。
若是她執意要嫁給季宴時,那就是她已經做好面對將來的準備。
咱當父母能做的就是盡量不給孩子添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