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一見青衫人思考,悄悄又從青衫人視若珍寶的茶筒里捏了些茶葉放進壺里。
茶葉再珍貴也不能這么泡,都淡的沒味了。
“云城什么樣,我清楚你也清楚。是從根上開始爛,大大小小的官員就沒一個干凈的。
想為民做事的官員來到這里要么近墨者黑,要么就橫死。
后來王爺注意到,就想方設法把人救下來,或者送出云城。
可你也清楚,之前王爺不能光明正大管這些,如今倒是可以管了,還是王爺怎么下手呢?
各路官員背后勢力盤根錯節,動一發則牽連全身。
王爺提前走到臺前,咱們很多地方還沒有部署到位,不是動云城官員的好時機。”
“你方才還夸贊夫人幫王爺撕開了一道口子,這會兒又說不是動云城官員的好時機。豈不是前后矛盾?”青衫人抓到季一話里的漏洞,“你想幫夫人說話我理解,圓謊不好圓吶!”
“誰說謊了?”季一瞪眼,“我也不是前后矛盾。我說的是‘夫人幫王爺在云城官場撕開了一道口子’以及‘如今咱們不是動云城官員的好時機’。
咱們不能動,不代表老百姓不能動。
倘若犯的是眾怒,是民怨,你覺得京城的大人們會為了一個九品巡檢惹上一身腥嗎?”
不會。
青衫人很清楚。
他明白了季一的意思。
沈清棠此刻不是寧王的夫人,甚至表面上跟寧王沒有任何關系,只是云城萬千商販中的一個。
她是百姓,也能聯合百姓,代表百姓。
所以,她可以揭發劉巡檢。
劉巡檢背后的人察覺劉巡檢只是得罪狠了老百姓,而不是政敵,便也不會出面保劉巡檢,以免給政敵攻擊自已的機會。
青衫人想了想,“既如此,夫人為何不直接找知府告狀?或者說既然來了王府告狀,也說有知府的證據,為何不把知府一起扳倒?
只扳倒一個小小的巡檢有何用?”
季一笑著搖頭,“先生,往高處看久了也記得多看看腳下。否則一些治國之策便無法切合百姓心意,到時,引起民憤就得不償失了。”
青衫人一稟,看向季一。
季一似只是隨口說了一句玩笑話,接著道:“夫人來王府告狀不單是為了告知府,也是為了跟寧王府扯上關系。
別忘了,她如今在世人眼里跟王爺沒有半點交集。
以前皇上就想給王爺賜婚,只是那些朝臣們覺得王爺癡傻,又是邊關番王,不想女兒嫁給王爺受苦。
如今王爺醒來,再得了秦家軍,恐怕那些朝臣們又會爭著搶著把女兒嫁給王爺了。”
青衫人點頭,深以為然,“我說過,王爺此次去可能就會被賜婚。”
“可王爺心里只有夫人。他不但得想辦法拒絕皇上的賜婚,還得想辦法讓世人知道他和夫人相愛。
相愛的前提是得先遇見。
走投無路的商婦來云城做生意,被官匪聯手欺壓,被逼無奈只能求助于寧王。
事后,商婦來王府謝恩,恰遇從京城歸來的寧王。兩個人一見鐘情……或者王爺對夫人一見鐘情!”
青衫人聽不下去,“你可以編的再離譜一點兒。”
都什么玩意?
一個堂堂的皇子,對一個商婦一見鐘情?還是個帶著兩個孩子的商婦?
皇子是沒見過女人嗎?
季一攤手,“你別管扯不扯,京城的那些人信就行。再說,王爺被邊關一道驚雷劈醒,就不扯了?”
青衫人:“……”
行吧!
更扯。
季一問青衫人,“本來夫人是要接著舉報張府尹的,我本來也有這想法,可是看見劉巡檢貪污的那些金銀財寶,我制止了夫人。”
“為什么?”
“因為我猜到張府尹的背后恐怕不止是知州,他應該是瑞王的人。朝臣可以惹,皇子們還是得先避著點兒。尤其是瑞王,他這人睚眥必報,最是小心眼。
沒有鐵證動張府尹怕是會得罪瑞王。夫人來云城時間短,手里那點兒證據也不過是薛林行賄的金銀珠寶。
夫人只抓到一次,能有多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