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該生氣的,卻又無法生氣。
畢竟生老病死不由人。
況且,他還有點兒小慶幸。
慶幸來的是沈清棠。
跟美人聊天總歸比跟病秧子聊天舒服。
只是愉快歸愉快,一個病秧子皇子權力都有限,一個沒名分的女人來又有何用?
最起碼也該派一個使臣過來吧?還得是使臣中最大的官。
偏生他又生不出責怪沈清棠的念頭。
良久只道:“是小王來的突然給寧王殿下添麻煩了。”
沈清棠搖搖頭,在主位上端坐。
春杏和秋霜,一個給沈清棠倒茶,一個給蒙德王子添茶。
沈清棠適時開口:“不知蒙德王子所為何事?我們寧王雖身體不適卻惦記著王子。他深知蒙德王子無事不會貿然上門,才特意差我來看看。”
用我,是因為沈清棠不知道該如何自稱。
稱“臣妾”?她還沒官方名分。
稱“妾身”?大乾,最起碼邊關這邊不興這個。
稱“民婦”?她是季宴時的女人,也不合適。
想不出來干脆不用。
蒙德王子不在乎沈清棠自稱什么,他只想知道:“不知夫人可否能代表寧王?”
若是不能,你就找個能主事的來。
沈清棠聽說蒙德王子的言下之意,輕笑:“既然我在這里,就不會讓蒙德王子白跑一趟。其實,蒙德王子來的原因我大概也能猜到一二。可是為了兩國和談之事?”
見沈清棠比自已想象的還聰明幾分,蒙德王子對沈清棠的興趣也大了些。
只是對女人的興趣再大也不能在國家大事前面,把小心思往下壓了壓,正色道:“雖不知貴國如何考量突然換了小將來擔和談重任,但,明顯對和談不利。小王覺得,貴國若真心想要和談,應當拿出應有的誠意。”
沈清棠不答反問:“不知在蒙德王子眼里,怎么才叫和談的誠意?”
蒙德王子噎住。
他自然知道北蠻想要什么。
可也很清楚北蠻想要的不是大乾想給的。
他也清楚面前端坐的這個笑吟吟的女人也知道為什么。
可有些事彼此知道卻不能說出來。
一是因為藏著的都是已方的底牌,二是因為,貪念都是藏在心里的,沒有人會把如何貪心掛在嘴上。
不等蒙德王子想出合適的措辭,沈清棠接著道:“蒙德王子,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懂國家大事。不過我是個商人,對經商的門道略知一二。
拿我來說,若我沈記想和另外一個商號合作或者為敵,首先要掂量自已的實力和對方的實力。
其次要考慮與對方為敵我要付出的代價或者跟對方合作我能得到的利益。
商人逐利,尚且如此。
兩個國家之間其實也一樣。
就像此次和談,兩個國家的使臣都是為了自已國家爭鋒相對,互不相讓。
因為在這里只是一群人打,退后一步便是兩個國家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