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矮幾上的小繃框里繃著一方素絹,素絹的四個角有兩個已經繡出了兩只憨態可掬的胖貍奴,毛絲頌順,活靈活現。
宮遠徵小心地伸手摸了摸,又有點茫然:昭昭打從住進徵宮,一天到晚都跟他在一處,哪來的時間給他做衣服、繡手帕?難不成她晚上回來根本沒睡覺,徹夜在做這些?就為了兌現她對他說過的話,不叫他的期待落空,就像早上的紅豆甜湯那樣?
坐在窗邊矮榻上的少年抱住膝蓋,把頭埋在了光滑的素縐緞里,眼睛熱熱的,又不敢真的讓眼淚掉出來,怕弄臟了新衣服。
章雪鳴送走金復再回來,在女紅房里找到宮遠徵的時候,就看見他抱著膝蓋縮在角落里,眼眶紅紅地抬頭望向她,像是受著了天大的委屈。
章雪鳴吃了一驚,快步走過去,彎腰伸手去撫他的臉:“阿遠,怎么了?有人欺負你了,還是又有人說什么怪話叫你聽著了?”
聲音溫柔得不得了,語氣里卻透出一種森然冷意。
宮遠徵忽然改坐為跪,一下抱住了她的腰,仰著臉看她,眼淚順著眼角流下。
幸好章雪鳴反應夠快,瞬間撤掉了覆蓋全身的內力,不然還不知道宮遠徵會不會直接被彈飛出去。
她被驚出一身冷汗來,卻只是用手指擦掉少年郎快要流到耳朵里的眼淚,撫著他的臉,柔聲哄他:“怎么了嘛,我的小少爺,你什么都不說,我要怎么給你出氣呢?”
宮遠徵鼓了鼓臉,有一瞬,嘴角像是要翹起來,卻又堅強地拉平了。
他蹙起眉頭,眼睛濕漉漉地跟她對視了好一會兒,才抿了抿唇,賭氣似的說:“那昭昭你以后不準不睡覺,不準提前起床,不準……不準再動不動說要給我做什么了,我不要。”
章雪鳴怔住。
宮遠徵把臉埋到她的衣服上,不讓她看見他又流淚了,只悶悶地哽咽著說:“我想昭昭做我的夫人,想昭昭跟我在一起,不是想讓昭昭費神費力給我做這些……昭、昭昭只要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好了,我只要每天看見昭昭開開心心的就好了,我不需要這些東西……我、我聽人說過,女紅傷神傷眼睛,廚房、廚房煙熏火燎,傷皮膚……”
感覺到腰上越來越緊的手臂,章雪鳴無奈地挑了挑眉。
她就不是個做了事會不叫人知道她辛苦的人,五分付出她能喊出十分來。
她當然不會讓宮遠徵知道,制作這樣一身沒有刺繡只用剪裁和單一縫合的衣服對她來說半個時辰都用不完。
就算宮遠徵粗心得一直發現不了她“熬夜”為他做衣服的事,她也會讓他發現的。
等價交換原則嘛,付出了必定要有收獲,只是沒想到……
哎喲喲,這可怎么辦哦。宮尚角精明得不像人,養出來的弟弟卻是個小傻子。明明被那么多人恐懼、孤立,被那么多人說成是冷血無心的小怪物……
“真的不要了?什么禮物都不要了?”章雪鳴一只手攬住宮遠徵,一只手輕柔地撫著他的后腦和肩背。
她毫不意外地發現,宮遠徵對這樣致命的接近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連習武之人最基本的應激反應都沒有,跟他那個信任度再高,也會條件反射繃緊肌肉準備反擊的哥哥完全不同。
這種一旦信任就把整顆心交出去,不給自己留一絲余地的做派是怎么養出來哦……
“不要。”少年郎的雙臂收得更緊了。
章雪鳴仰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糟糕了,這小子過于可愛了,她有點忍不住了怎么辦?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