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尚角知道,一旦章雪鳴想坑誰,提防再多也是白搭。她坑人的手法多種多樣,當面把人坑死,別人都找不到證據的。
他對此深有體會且已經形成條件反射。一發現章雪鳴要坑月長老,第一反應不是提高警惕,而是思考月長老做了什么讓她忍無可忍,以至于狀態那么差了,她還要擠出心思來坑月長老。
畢竟章雪鳴從不會無緣無故坑人,而且月長老剛送了她一批珍貴藥材。這次借口她需要靜養將她變相禁足半個月,對她強闖長老院鬧出這么大動靜的行為也可算是輕拿輕放了。
何況月長老父子包庇無鋒刺客的事,沒有確鑿證據,僅是推測,是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的……
等等,包庇無鋒刺客?
宮尚角瞳孔微縮,想起他和章雪鳴以前當著外人的面交流信息時的情形,腦子里飛快將章雪鳴剛剛兩次開口說的話連在一起過了一遍,眼睛就不自覺地瞇了起來。
“月爺爺傷得很重嗎?”——章雪鳴是在提醒他,她接下來要傳遞給他的消息是有關月長老被重傷的真正原因。
“他們的血的氣味跟月爺爺現在身上散發出來的有點像。”——血的氣味跟無鋒的人聞起來相像,是在隱晦地諷刺月長老現在和無鋒快要成為一家人了。
但老執刃和茗霧姬已經倒下,能讓月長老的作為符合這個說法的,只有他的養子月公子。
所以,章雪鳴是在說:月公子和云為衫關系匪淺,所行所為已是在背叛宮門,可以把月公子看作是無鋒的人了。月長老選擇包庇養子,那不就是打算和無鋒做一家人?
“您該不會是受傷的時候也被人趁機種了同樣的蠱了吧?”——宮喚羽當然不可能給人下蠱,更不用說他下手就是奔著要月長老的命去的。這還是月長老自己說的,若不是宮尚角趁夜前來找長老們商談要事,黃玉侍奉花長老之命去后山月宮找月長老,驚跑了宮喚羽,月長老的尸體都涼了。
因此,章雪鳴這句話的意思是:宮喚羽是認為月長老和無鋒同流合污才動的手。宮喚羽必然是知道了月長老父子一直在隱瞞的許多秘密,這些秘密和他們所包庇的無鋒刺客們大有關系。
換做兩年多前,宮尚角與章雪鳴剛認識的時候,章雪鳴傳遞這種消息給他,他只會嗤之以鼻,縱知不敵也要跟章雪鳴死斗一場。
現在?
現在宮遠徵除外,要讓宮尚角在章雪鳴和其他宮門血脈族親中選一邊相信,他會毫不猶豫地選章雪鳴。
正因為信了,宮尚角此刻只覺五內如焚。他在宮門外拼死拼活,難道就是為了賺回錢財來供養這樣的血脈族親?老執刃如此、月長老父子也如此……
只是他慣于以掩飾情緒,饒是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卻不露分毫,還適時地流露出那么一兩分擔憂之色,幫腔勸道:“昭昭五感敏銳。她會這么說,絕非無的放矢,為了讓大家安心,月長老還是讓遠徵弟弟把個脈吧。”
他看向身旁的宮遠徵,眼眸深沉。
不用宮尚角使什么眼色,宮遠徵便挑了挑眉,會意地順著他的話說道:“我哥說的對,長老身體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