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飯的時候,宮尚角踩著點到了徵宮。
一張俊臉跟冰山封凍似的,看人的眼神冷颼颼的,那種渾身緊繃如臨大敵的狀態十分明顯,讓章雪鳴和宮遠徵大為驚奇。
章雪鳴讀臉讀出亂碼也不慌,她已經摸索出其中的門道,知道一個人心緒極度混亂時讀臉術無法起效。
但,而今舊塵山谷里還有什么人、什么事能讓宮尚角緊張成這樣?
章雪鳴和宮遠徵對視一眼。算了,先賣個萌試試。
為了搭配那個賈寶玉式的富貴公子發型,章雪鳴和宮遠徵兩個又換上了宮尚角送他們的寶藍色繡金色云雷紋圓領袍子搭象牙白立領內衫。
兩個小的乖乖巧巧地沖宮尚角歪著頭笑,他的臉色不過冰消雪融一瞬,又凍上了,緊繃的狀態沒有半分緩解。
他悶頭惡狠狠地吃了一頓飯,平時不愛吃的黃燜鴨子也吃了半盤,咬得鴨骨頭嘎吱響。
結果宮遠徵這回沒吃撐,他又吃撐了,消食丸子嚼了三顆,又歇了一刻鐘才好些。
碗碟和寬案撤下去,換了略窄的茶案上來。噤若寒蟬的下人把爐子茶壺等物擺好退出去了,金庭和金淼把門關上,杪夏居的茶室恢復了安靜。
茶室里只剩他們三個了,章雪鳴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哥哥,說說吧,地牢里究竟發生了什么,讓你到現在都冷靜不下來?”
看宮遠徵疑惑,她做了個扇風嗅味的動作:“地牢終年不見天日,氣味與別處皆不同。身上沾染到了,除非沐浴更衣,不然久久難散。”
“就你聰明。”宮尚角不高興地咕噥。
見對面少女眉毛一挑,他從心地垂眸,卻還是習慣性地用問題對問題:“你們兩個是不是到現在都沒去看過那三個混充新娘的無鋒刺客?”
章雪鳴瞥他一眼,沒慣著他:“哥哥覺得她們有什么特殊之處,需要我和阿遠格外關注?”
兩人開戰,宮遠徵拿著扇子給風爐扇風,眼觀鼻,鼻觀心,豎著耳朵默默聽。
宮尚角噎了一下,更氣了:“一群人中了藥,偏無鋒的三個刺客遲遲不醒。若非月公子出手救醒了云為衫,她也會和另外兩個一樣躺到現在。你們兩個鉆研醫毒的就一點都不好奇?”
“好奇她們體內有跗骨之蠅的蟲卵,能讓別人強身健體美容養顏的藥,到了她們那里卻把她們變成了上好的養蠱容器?”
章雪鳴倒是有點興趣了,上身微微前傾,眼睛亮亮地看著宮尚角,笑得天真又殘忍。
“怎么,哥哥去的時候,程盎云和上官淺被吃到只剩皮了,跗骨之蠅的兩只王試圖破體而出決一勝負了?”
宮遠徵一聽,眼睛也亮了,抬頭望著宮尚角,嘴角勾出的弧度莫名讓人覺得后背發涼。
宮尚角又被噎了一下。他拿家里這兩個有著奇怪愛好的小東西實在沒辦法,沒好氣地一人賞她們一記眼刀:“瞧瞧你倆那是什么表情,聽見蟲子就兩眼放光的,你們是貍奴變的?給我正經點,在外頭別露出端倪來,叫那些蠢人發現了又要大驚小怪。”
雖然被說了,章雪鳴和宮遠徵卻不惱,不約而同地歪一歪頭,臉頰肌肉略松一松,嘴角弧度再收一收,就從小變態變成了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