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尚角最終是會選擇將宮門隱秘坦誠相告,向她求助,還是選擇繼續遮遮掩掩,用交易來達成目的,章雪鳴都可以接受。
只不過選擇不同,帶來的后續影響也不同就是了。
高個子的少年郎擋住了大半陽光,少女的半邊臉孔藏進陰影里,笑意不及眼底。
兩個人手牽手在徵宮里隨便亂逛,宮遠徵不想太快回去杪夏居。
老實說,想象跟現實是有差距的。曾經夢想跟哥哥朝夕相處的少年,現在已經隱約感覺到了和哥哥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壓力。
處理公文的哥哥坐在對面,他做什么都得正襟危坐,想摸塊餅干來吃就會得到哥哥不帶情緒的一瞥,更不要說停下來跟心上人說會兒閑話、盯著心上人發會兒呆了。
“我們去花朝居看看?”宮遠徵問道。
章雪鳴點點頭,兩人又轉去了花朝居。
新的花朝居寬敞明亮,已經儼然是一處“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院落了。
進門就見一座紫檀木山水大坐屏阻隔了來人投往室內的視線。
在左手邊的小門廳里脫下斗篷,換上軟鞋,繞過屏風往里去,便見重重雕花隔板巧妙地將空間隔開,叫人不能隨意窺探。
各處候著的侍女換上了厚實的淡粉色交領襦裙,毛茸茸的圍脖顯得十分溫暖。
殿宇中央做了修竹假山流水的景致,水池邊上還擺上了章雪鳴的手下從鄭家送來的她親手栽種的花卉。
宮遠徵一進去就直奔假山處,檢查青苔、修竹和花卉生長的情況。
侍女適時奉上熱毛巾,宮遠徵擦干凈手上的泥土,侍女接過毛巾,無聲無息地退下去。
“不錯,新調配的營養液很合用。”宮遠徵滿意地笑著對章雪鳴說:“早上我瞧著它們有點蔫,還一直懸著心。”
章雪鳴沒說自己為防萬一調配出了一款更好的,只牽起他的手,回以嫣然一笑:“我的阿遠什么時候失手過?讓醫毒雙絕來幫我調配養花用的營養液,大材小用了。”
“才不是大材小用。”宮遠徵雀躍得腳步都輕飄飄的了,“能讓昭昭開心的,都不是小事。”
進了茶室,瞧見那盆熟悉的勁松盆景,他過去查看一回,從老虎絡子里取出個小瓶子,拔了塞子順著根部倒了兩滴,把瓶子收好,挨著章雪鳴坐下,從懷里摸出個小盒子給她。
章雪鳴打開一看,里頭裝著六小塊橢圓形似墨塊的東西。她輕輕嗅了下:“蓼藍、冰片、茶油、骨膠……是螺子黛,你做的。”
“挺簡單的,就是制作的時間有點長。”宮遠徵嘴角微勾,輕描淡寫地道:“西面那片山上蓼藍隨處可見,徵宮的妝品可以把這項加上去了。”
“阿遠你可真是個大寶貝!”章雪鳴飛快地親了他一下。
她去專門辟出來的梳妝室拿了畫眉的筆和手把鏡來,拿出一塊螺子黛,點了水在中間,用筆調開,在手背上試了一下,黑色里略帶了一點藍,和外頭波斯人販賣的十金一顆的螺子黛毫無二致。
章雪鳴熟練地畫了眼線,自己照鏡子瞧著很滿意,問宮遠徵:“如何,是不是顯得眼睛很大很有神?”
宮遠徵對眼線沒研究,倒是好好嘗了嘗他新做的橘子味的口脂,才道:“用不用脂粉,昭昭都是最美的。”
章雪鳴嗔怪地橫他一眼,拿出口脂來補了,又把螺子黛仔細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