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因著銅鏡調光裝置,亮如白晝。
絕色佳人華服美飾,氣度端方,低眉垂目,溫柔淺笑,全看不出面對敵人時的冷酷與兇狠。
眾人聽著宮尚角一一列舉章雪鳴當年的輝煌戰績,那些令人驚駭的數字引得他們對章雪鳴頻頻注目。
章雪鳴八風不動,只以黑色鎖金邊的帕子輕掩紅唇,側身抬袖遮住臉,吐完血,漱了口,擦干凈嘴角,才放下遮面的闊袖,沖眾人抱歉地笑笑,仿佛宮尚角口中以一人之力殺到無鋒瑟縮如鼠的殺神與她無關。
恰在此時,宮尚角說:“經證實,無鋒四方之魍中除了東方之魍裴旭以外,其余三魍都已伏誅,包括十年前入侵宮門的北方之魍寒衣客。”
他還滿含深意地看了一眼宮喚羽,輕描淡寫地道:“昭昭斬殺寒衣客和西方之魍萬俟哀兩人時,不知對方身份,也沒有給對方說話的機會,只當攻擊她的是走火入魔的武瘋子。她把人殺了之后消除了痕跡,無鋒至今還沒得到消息。”
宮喚羽對上章雪鳴含笑的眼,不自覺地打了個冷戰,異常溫順地低頭道:“多謝昭姑娘手下留情。”
章雪鳴微微頷首,誠懇回應:“喚羽公子客氣了。饒是喚羽公子三番兩次對我們兄妹三人下狠手,但做妹妹的到底不忍傷了哥哥誓死守護每一位宮家血脈的心。只望喚羽公子洗心革面,靜下心來換了功法從頭來過……這回還請不要再挑剛猛暴烈的速成功法了,同我一樣選本中正平和的穩扎穩打吧。”
一番話噎著了兩個人。
宮遠徵和宮紫商低頭忍笑,宮紫商還拉過她的左手,在她的掌心里寫:說得好!
搞得一群旁觀者心情更加復雜了。
宮喚羽猶豫了一會兒,趁宮尚角還沒開口繼續往下說,硬著頭皮問章雪鳴:“敢問昭姑娘為何勸我改修功法?”
章雪鳴看向宮尚角,宮尚角點頭示意她隨意,算是中場休息,她便答道:“那晚去過密道前的人都中了藥,阿遠內力全失,我也減了將近一半的內力,其余習武之人皆如此,為何獨獨喚羽公子內力暴漲?
昨夜我探查過,云為衫的丹田經脈都已修復,月宮若有能快速增加大量內力的靈丹妙藥,不會舍不得給她吃……我思來想去,喚羽公子的這種反常,倒頗像是曾經有人同我說過的,修煉嫁衣神功之類的功法所致。”
“嫁衣神功?”宮喚羽疑惑地道,“我修煉的是孤山派的玄石內功。”
想起上輩子讀中學時看過的武俠小說,章雪鳴不禁流露出一絲懷念之色:“嫁衣神功的名字,取的是‘為他人做嫁衣裳’的意思。這門功法至剛至陽,內力增長速度極快。它一共有八層,練到第六層時,就得將煉成的功力讓渡給他人,然后自己從頭練過,方能快速突破至第七層,修煉至第八層大圓滿。
這是武道禪宗的功法,寓意是讓修煉者明白取舍。若是練此功法的人舍不得那一身苦修來的內力,遲遲下不了決心,便會導致全身癱瘓,在痛苦中死去。不信邪想強行突破的,那就必然會走火入魔,嗜血濫殺,六親不認。”
這種特性和玄石內功何其相像。宮喚羽悚然一驚,額上冒汗。功法內核竟是取舍,那不是說他開始就練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