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夕陽映紅了天邊的云霞,鮮血將茵茵綠草染得斑駁。
他和宮尚角對滅絕黎西部的做法沒有抵觸。
羊圈里,被蠻族擄來的漢人婦女衣衫襤褸、形容枯槁。臉上被烙了奴印的孩童抱著羊羔,眼神驚恐,又帶著認命的麻木。
和黎西部的老人、婦女、孩子截然相反的形象和反應。
章雪庭指著被驅趕到空地上的黎西部老弱:“殺了他們,你們就合格了。”
宮遠徵只能從他的眼中看到和章雪鳴如出一轍的平靜和冷漠。
面對一群目露仇恨,抓著木棍石塊至今沒有失去反抗意志的蠻族老弱,兄弟兩個毫不猶豫地揮刀。
然而,在邊軍的人將黎西部三歲以下的懵懂孩童提過來的時候,宮遠徵依舊沒有猶豫,一把毒鏢送了幾個孩子歸西;宮尚角卻是猶豫再三,才閉上眼睛,結束了余者的性命。
他們的行為,贏得了章家人、邊軍戰士的笑臉和不同于之前的熱情。
夜里,篝火邊,等其他人回了帳篷,章雪庭才跟宮家兄弟說起了黎西部的事。
“要不是三年前黎西老蠻王死得突然,他的兒子們鬧騰得太厲害,自家先打了幾場傷筋動骨的架,如今這個蠻王也不會只剩這點兵力。我們想像今天這樣一次就把他們送走,想都不要想。”
章雪庭已經取下了那張眼角、嘴角俱下垂的悲苦老者面具,沒有在城中時的禮貌疏離。
他盤腿坐在地上,就著酒囊灌了一大口酒,又把酒囊遞給宮尚角:“燒刀子,能讓你的腦子轉得慢點,不去想那些讓你難受的事。”
宮尚角接過來也喝了一口,遲疑半晌,仍是沒忍住詢問:“昭昭她……”
章雪庭打斷了他的話:“她很好,你也不錯。你們是一類人,想得太多,心腸太軟,又把自己壓得太狠。世事逼著你們一步步放低底線,可有些底線,你們覺得你們跨過去了,你們就不再是你們了……”
章雪庭停下了話頭,拿木棍扒開碳灰,撿出之前埋進去的十多個拳頭大的土豆。
土豆皮燒得黑乎乎的,宮遠徵不想要,章雪庭瞇著眼睛笑:“別看昭昭在家里食不厭精,那兩年行軍打仗時,她跟著士兵有什么吃什么。補給不足,樹葉草根都吃過。土豆就這么烘熟了,掰開沾點鹽,這一點還不夠她一個人吃的。”
宮遠徵狐疑地望著他,但到底還是拿黑帕子包了一個,撕開皮,撒了鹽,小小地咬了一口。
不好吃,也不算難吃。
章雪庭看著他吃得嘴角沾了黑灰,抬眼一瞥還在等下文的宮尚角,笑瞇瞇地道:“要是你們都能像遠徵這樣,除了在乎的,萬事不放在心上,家里就不會那么頭疼了。說起來,遠徵比昭昭更像章家人。”
聽著像是夸獎,宮遠徵卻覺得不對勁。
他咬了口土豆,咀嚼時小奶膘一鼓一鼓的,說不出的可愛。那雙望著章雪庭的眼睛卻陰惻惻的,像極了盯上獵物的毒蛇。
章雪庭卻樂得咧開了嘴,牙齒森白。火光將俊美的五官映照得怪異無比,像是怪物撕去了人皮,露出了本來的模樣。
宮遠徵不為所動,漆黑的眼珠子在火光下幽光流轉,有種無機質的冷意。
章雪庭瞥了眼若有所思的宮尚角:“是不是在想,既然不合適,為什么章家沒人反對她做這個少主?”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