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尚角、花長老和雪重子皆是眉頭緊鎖,面露難色。
月公子一再踐踏宮門底線的行徑,影響太過惡劣,他們原本計劃讓月公子改頭換面去前山醫館贖罪的懲罰,眼下看來,已經不再適用了
處罰過輕,無疑會成為一個極壞的先例,給其他宮門人樹立起錯誤的榜樣。
三人相互對視一眼,似乎都從對方的目光里讀懂了彼此心中的糾結。短暫的沉默之后,他們達成了共識:先不急著做決斷,待回去后仔細商議一番,權衡利弊得失,再行定奪。
【“出去看看,我總覺得外面那幅畫不大對。”鄭昭昭說。
宮遠徵認為畫上的題詩是月公子給云雀寫的情詩,更氣憤了。】
方才還失魂落魄的月公子,這會兒驚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緊緊盯著面前的大熒幕,眼睛一眨都不敢眨,就怕隱藏于畫后的暗格會被鄭昭昭發現。
一直沉默不語的云為衫突然開口分辯,聲音聽起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并不是什么情詩,而是我與我的義妹云雀約定過的暗語。只要看到那個手鐲與這首詩一同出現,我就會知道這位月公子不是敵人。”
她說完這番話,微微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向眾人。
寒鴉柒不禁用一種頗為古怪的眼神打量起她來。那眼神之中既有疑惑不解,又似乎夾雜著些許懷疑。隨后,他詢問地看向寒鴉肆:你手下這姑娘是故意的還是頭腦發昏?這種時候說這樣的話,豈不是坐實了月公子勾結無鋒、背叛宮門的罪名——若不是被策反成了無鋒的臥底,月公子為什么會留著上一個刺客的信物和暗語,等著接應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混進宮門的云為衫?
寒鴉肆微微垂下眼簾,恰到好處地掩蓋住眸底翻涌的復雜情緒。
云為衫是他一手帶大的,他自然知道云為衫在打什么主意:既是情深似海念念不忘,云雀都死了,自詡為云雀愛人的月公子為何還要獨活?
這種隱晦至極的惡意,仿佛隱藏在黑暗深處的毒蛇,隨時準備給予致命一擊。
若不是像寒鴉肆這般熟知云為衫性格的人,很難察覺到其中端倪。說不定還會認為云為衫心思單純、毫無城府,與那些奸猾狡詐的殺手截然不同,有著一種難能可貴的實誠與善良。
月公子就沒有察覺出絲毫不對,還朝云為衫投來充滿感激的一瞥,換回她一個柔和而禮貌的微笑。
下一秒,當月公子的目光重新落回大熒幕上時,臉色霎時便變得慘白如紙,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一般——
【鄭昭昭取下了明月圖,在墻上敲打了幾下,打開了一個隱秘的暗格,從中取出一個上鎖的黑色匣子。
匣子被打開,里頭裝著十幾顆用蠟封住的黑色藥丸和一疊寫了字的紙張。
宮遠徵拿過那疊紙,讀出上面的內容,情詩之外,竟然是……
“從云雀手中得無鋒控制殺手所用毒藥‘死誓’一枚,經研究,實為‘半月之蠅’,即……宮門試煉所用秘藥蝕心之月!?”】
舉座皆驚。
月公子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頹然地癱軟在了座椅里。他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人,身軀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著,心中那種不祥的預感在這一刻到達了頂峰。
饒是如此,在他內心深處,仍然殘存著最后一絲僥幸。
宮門家規雖然森嚴,但最高處罰也不會要了族人的性命。就算不幸被關進那陰森恐怖的地牢,對于早已習慣了月宮幽暗冷寂環境的他來說,或許情況并不會糟糕到讓人無法忍受的地步。只要他心中被愛所點燃的那一點點微弱光芒能夠持續燃燒,那么這樣的時光應該……不會太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