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為衫整個人都僵住了。
回過神來,她驀然扭頭看向寒鴉肆,眼中泛起淚光,有驚疑,也有傷心:“我是有家人的?梨溪鎮云家就是我原本的家?”
寒鴉肆垂下眼簾,似乎在思考著應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他猶豫了一會兒,才終于抬起頭來,用一種復雜的眼神注視著眼前滿臉期待與疑惑的云為衫。奇怪的是,他沒有直接回答云為衫的問題,而是先點了下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寒鴉肆這種模棱兩可的反應讓云為衫有點不耐煩起來,她追問道:“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
她一邊說著,一邊伸手緊緊地抓住了寒鴉肆的手臂,由于情緒激動,手上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
寒鴉肆低聲道:“云小姐確實是你的孿生妹妹,但是云家那位云夫人并不是真正的云夫人,真正的云夫人……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
云為衫瞪大了眼睛,急切地追問:“你說什么?什么真正的云夫人?”
其他人都被他的話吸引住了,默默豎直了耳朵。
寒鴉肆答道:“你的親生父親是無鋒的人,你出生沒多久就被帶回了無鋒。幾年后,他意外過世,無鋒安排了人換掉了云夫人………
我在無鋒的地牢里見過真正的云夫人,那個時候她已經毀容了。我只見過她一面,后來再去,那個牢房就空了。”
“毀、毀容?”
云為衫表情呆滯,仿佛遭受了極為沉重的打擊,身體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她的睫毛微微顫動,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般順著白皙的臉頰肆意流淌而下。
就在眾人疑惑她為什么會是這種反應的時候,便聽見大熒幕里傳來了另一個云為衫的聲音:“我能記事的時候,就已經身在無鋒了。照顧我的是一個毀了容的中年婦人,她沉默少言,不曾對我透露她的身份……”
寒鴉肆呼吸一滯,心臟像是被鐵錘狠狠地砸了一下,疼痛和慌亂無措交織在一起,絞成一團亂麻。
云為衫抬手捂住自己的臉,仿佛想要將所有的痛苦和悲傷都藏起來。
她低著頭,瘦削的肩膀不住地顫抖,脆弱得像是要碎掉了。
盡管云為衫拼盡全力去克制,但低低的嗚咽聲還是時不時地從她咬緊的牙關間溢出來。
淚水很快便濡濕了她的掌心,順著掌緣滑落,滴落在白色的裙幅上,洇出一團又一團的水印。
所以她根本不是什么被遺棄的孤兒,而是一個陰謀的產物。
她的親生父親效忠于無鋒,在兩個孩子中選擇了她接受無鋒的殺手訓練。
她的親生母親在丈夫離世后被抓進無鋒,受盡折磨。
最終,失去了容貌和身份的母親卻又被送到了她的身邊,默默地照顧她、養育她,還耐心地教導她認字讀書、練習劍術......
這么多年來,母親一直都陪著她。哪怕無法與她相認,也仍舊守護著她,在那間陰暗的石室里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春秋,直到她年滿十歲時,被送入訓練營為止。
上官淺憐憫地瞥了哀慟中的云為衫一眼,壓低聲音說道:“點竹那個女人,一如既往地喜歡玩弄人心。”
沙發區內,宮遠徵端坐在那里,尚帶稚氣的臉上透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成熟和滄桑。
他微微仰起頭,閉上眼,然后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用一種老氣橫秋的口吻嘆息道:“深淵有底,人心難測。”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卻帶著一絲無奈和感慨,仿佛已經看透了人世間的種種險惡。
章雪鳴極為厭惡這種肆意擺布別人人生的事,皺眉附和:“是啊,人心比鬼神更可怕。”
【云為衫還在訴說著自己在無鋒里的經歷,包括那對飛鷹耳飾的來歷、包括和云雀的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