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眾們已無暇顧及那些仿若睜眼瞎且擅長仗勢欺人的侍衛們了,他們的目光更多地被姜離離那令人揪心的遭遇,以及兩個無鋒姑娘所施展的手段吸引住了。
在《昭遠往事》所呈現出來的那個世界當中,由于鄭昭昭的存在,使得云為衫和上官淺剛登場不久就暴露了身份。
自始至終,她們都處于一種相對弱勢的地位,根本沒有使用從無鋒學來的那些手段的機會,自然也就沒有對任何一個人造成過實質性的傷害。
而在這個世界中,觀影廳的橫空出世、不講道理的觀影名單,使得四個前無鋒無法隱瞞自己的身份。
他們很會審時度勢,很快就選擇了向宮門投誠示好。期間表現得有血有肉、有情有義,仿佛過往所犯下的所有惡行皆是迫于無奈。他們的內心深處無比渴望著能夠迎來光明與安寧,與宮門人并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因此,除了宮喚羽和宮遠徵之外,其他宮門人對于鄭昭昭評價無鋒殺手的那些言辭,心里多少有點不認同。
直到現在,看著昏迷中仍在痛苦囈語的姜離離、不擇手段蒙混過關后冷靜服用解藥的云為衫、因殺手等級高過云為衫而沾沾自喜的上官淺,他們才清楚地意識到他們錯了。
大錯特錯。
強者壓制下的弱勢,絕非真正的弱勢。
被迫順從的老實,也不可能持續一生。
無鋒殺手們的認知和三觀,是用無辜者的鮮血和生命長年累月扭曲鑄就的,是不可能和正常人一樣的。想要糾正,何其艱難?
沙發區外,宮門的看客們陷入了反思。
前無鋒們卻真心不覺得原劇里云為衫和上官淺的所作所為有任何不妥。
無鋒的任務關聯著半月之蠅的“解藥”,“解藥”關聯著任務執行者的性命。
為了保證自己能活下來,她們必然要不惜一切代價去完成任務。至于任務過程中,想方設法清除掉那些橫亙在前方的阻礙,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就算在《昭遠往事》里,鄭昭昭清楚地描述了姜離離在解毒后會留下的一系列嚴重后遺癥、被宮門送回姜家后她將面對的悲慘境遇,前無鋒們依舊認為,姜離離能夠在無鋒殺手的手下保住性命,就已經算得上是相當不錯的結果了。
沙發區內,宮喚羽滿臉不屑地發出一聲哂笑,語氣中充滿了嘲諷與鄙夷:“看看,我說什么來著?呵,我敢說,讓無鋒所有的人排成一排,挨個殺過去,全殺光也不會有一個是誤殺的。”
宮遠徵也抱起了胳膊,眸中彌漫著令人心悸的沉冷之色:“端看她們那些卑劣手段,就知道她們的底線就是沒有底線。所謂的心慈手軟,不過是讓受害者經歷比死亡更痛苦的生不如死。
無鋒是煉獄,惟有惡鬼才能生存下來。她們被抓進去時,確實是人,可等到能出來的時候,興許就只剩一張人皮了。”
頓了下,他又道:“大概只有刀子沒有砍到自己身上、沒有因為她們家破人亡的人,才會覺得她們可憐、覺得她們也是受害者、覺得她們還有救……”
章雪鳴瞟了眼這個抱著胳膊都不肯松開她手的小郎君,語氣平靜地道:“世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們只管認準了自己的路走到底,不同路的人的看法可以參考,但沒必要較真。”
宮喚羽突然冒出一句:“哪怕千夫所指?”
章雪鳴展顏一笑,笑容如艷艷驕陽般熱烈,仿佛能融化世上所有的堅冰:“天下又不盡是瞎子聾子傻子,即便是,又能如何?優勢在我,大義在我,拉一批、打一批、殺一批,天下終究會為我變得安靜祥和的。”
宮喚羽愣住,心中猶如掀起了驚濤駭浪,激蕩澎湃,幾乎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