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光劍躺在他右手邊的地上,一個花紋精美的獸皮水囊緊挨著云光劍。
狌狌今晚要突破一個小層次,為了保險,白猿要給她護法。章雪鳴就被送到了山神廟托付給大妖們。
冰夷之前給章雪鳴新煉制的保鮮水囊剛好用來裝母乳,免得她用過祝余草,嘴巴也閑不住,總覺得還有一頓沒吃。
突然,應龍的腦袋從一側的柱子后探出來,俊俏的臉上帶著點諂媚的笑。
他眼神閃爍不定,有些心虛又有些期待地望著冰夷,期期艾艾地說:“摯友啊,我們能不能等昭昭學會走路之后再回去?”
說著話就湊過來,伸手捏了一把章雪鳴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蛋。
章雪鳴皺著眉頭,哼哼著就要醒過來。
冰夷忙一只手抱著她輕輕晃動,一只手抓起放在手邊的云光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應龍這個手欠的家伙當面一擊。
只聽得“咚”的一聲悶響,劍身準確無誤地擊中了應龍的額頭。
應龍明明躲得過,偏偏不躲,還應聲開始表演——
先是“被打得”一個趔趄,“勉強”穩住身形,繼而雙手捂著額頭,滿臉痛苦之色,嘴里還不停地發出“哎喲喲”的呻吟聲,一路跌跌撞撞走到冰夷對面的空地上。
緊接著,姿勢優美地轉了個圈,面朝冰夷所在的一側緩緩倒下,身體觸地后即擺出一副重傷瀕死的模樣,甚至還擠出幾滴眼淚來。
他口中念念有詞:“吾命休矣!摯友竟對吾下此毒手……嗚嗚嗚……月光再涼,也不如吾心寒……”
冰夷已經在他用額頭接劍的一刻,掐訣給章雪鳴放了個隔音兼不可視結界,堅決不讓幼崽有學壞的機會。自己則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這頭臉皮越來越厚的“摯友”,修長手指又一次扣緊了云光劍的劍柄。
雙方僵持了好一會兒,應龍見苦肉計不起作用,也漸漸感到無趣起來。
他停止裝死,蔫巴巴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垂著頭、扁著嘴,鴨行鵝步地往自己的房間那邊走。
冰夷輕描淡寫地吐出兩個字:“隨你。”
聲音很小,應龍卻聽得分明。
他歡呼雀躍地跑到庭院中央,手舞足蹈地揮著袖子轉起圈圈來。一邊轉,一邊還唱起了偶然從人族那兒聽來的歌謠。
也不知到底唱的什么,調子荒腔走板,堪比魔音灌耳。
冰夷單手捂耳,別過臉去,做出一副實在看不下去也聽不下去的樣子,嘴角卻悄悄上揚,笑意柔柔。
對面房間里,窗戶驀地被推開,招搖探出頭來一聲吼:“應龍你瘋了?!大半夜不修煉,鬼哭狼嚎什么?”
一眼瞥見臺階上的冰夷,更是火大:“冰夷,管管你家摯友!”
相處越久,濾鏡碎得越徹底。混熟了,客氣沒了,惹急了,小山神照樣敢罵大妖。
她吼完才注意到冰夷懷里還抱著章雪鳴,下意識閉緊了嘴巴。
“可我已經足夠強了。”應龍狀似誠懇地回復她。
突遭戳心,招搖氣得差點仰倒,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你可真不是人。”
應龍笑嘻嘻地說:“我們本來就不是人,我們是妖。”
“……我竟無言以對。”
招搖表情扭曲,捂著心口倒退兩步,又驀地沖上前去要把窗戶用力關上,不想多看這龍一眼。再看,她怕自己又會想要原地自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