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憧憬”和“過日子”這兩個詞,就像一點火星落在淋了油的柴薪上,瞬間點燃了冰夷內心的喜悅。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揚得更高了,感覺整個世界都在這一刻變得格外美好。
他本是要夾了玉露團來喂章雪鳴,此時卻把筷子放下了,目光如炬地盯著章雪鳴,眸中情意濃得像是要流出來了,伸手作勢去勾章雪鳴下頜,口中笑道:“讓我瞧瞧,怎么玉露團還沒進嘴,這嘴就甜成這樣?”
章雪鳴頭皮一麻,趕緊躲開他的手,滿臉警惕地往邊上縮,還不忘側過臉去瞪他,嗔道:“你的耳朵年久失修了?重點是后一句好嗎?”
冰夷見狀,不僅沒有收斂,反而笑得更厲害了。他松開了原本攬住章雪鳴肩膀的手,別過臉去,單手捂臉悶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章雪鳴氣哼哼地舉拳來打他。
冰夷完全不在意,還特意把后背亮給她,由著她打。
拳頭落在背上,打得砰砰作響。
冰夷身形巍然不動,嘴里卻十分配合地“哎喲哎喲”叫了兩聲。
他假意哀聲求饒:“大王饒命,大王饒命啊~小妖要是被打死了,可就沒辦法再日夜服侍大王您啦~”
戲精度不亞于應龍,還什么都敢說,什么都敢干,字典里完全沒有“節操”和“羞恥”兩個詞的存在。
論放得開,章雪鳴跟冰夷一比,那就是小巫見大巫。
章雪鳴早是領教夠了對方的口舌之利,驀地瞪圓了眼睛,漲紅了臉,卻拿不準這家伙是不是又在釣魚,不敢接茬,又捶了冰夷幾下。
她悶頭吃了一個玉露團,跟冰夷連上神識,刻意轉移話題,把招搖改主意的事說了,只是照舊隱下了禁術的事。
冰夷有章雪鳴給開的共感印記這個作弊器,哪里會錯過章雪鳴的情緒變化?
他本就是感覺到章雪鳴心情沉郁,有意鬧騰一番讓她放松心情,卻也怕把她惹急了不得肉吃,這會兒見好就收,順勢端正了坐姿,認真地聆聽她的話語。
冰夷安靜聽完,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了然的微笑。
他輕柔地撫著章雪鳴的后背,柔聲道:“你能理解她的選擇。因為不管是你我,還是應龍、英招,遇到同樣的情況,我們會做出的選擇恐怕都是一樣的。
你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了,只是事到臨頭,還是會難過,會不甘心,對嗎?”
“怎么可能不難過,又怎么能甘心呢?”
章雪鳴沒有看他,只是低著頭,輕聲呢喃,仿佛在自言自語。
“還沒出發就看到了終點,這是多么令人絕望的事情。明明想盡辦法,還是無法改變太多,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離既定的結局越來越近……”
她怎么可能沒有備用方案呢?
從五歲到如今,現實里只過去了不到十八年,但她在學習空間里度過的時間何止三萬年。
以章雪鳴那種萬事都要做好最壞準備的習慣,她仗著在模擬戰場上不會真正死去,沒少為了她的某些方案,肆意嘗試自己所創造的術法、陣法、禁術……次數多得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了。
只是離她利用晉階算計消耗偽天道能量的事還沒過去多久,偽天道再不濟,還有個白澤做代行者在世間行走,而白澤明面上的后臺是天帝。她太活躍的話,說不定又會被盯上,繼而引來圣人們的目光……
大象是不會尊重螞蟻的。
在這個天庭與圣人還未退場的時間段,真是做什么都束手束腳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