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都要落山了,章雪鳴才從昏睡中醒來。
還沒睜開眼,她就動了動腿。
沒感覺到那條微涼的、平時總會纏得她雙腿不能動彈的龍尾巴,章雪鳴眉頭微微蹙起,伸手摸了摸身旁:“冰夷?”
摸了好一會兒都沒摸到人,也沒人回應,章雪鳴驀然睜眼坐起來,環顧四周。
意識回籠,她想起來昨天她獨自占據了臥房,把冰夷扔給了英招和他的摯友,長出了口氣,倒回床上。
她呆呆地望著床帳頂上盤繞住紫色繡球花的藍色巨龍,半晌,才又坐起來,推開被子下了床。
神清氣爽當然不可能,她昨日在現實中連續動用自創的禁術,消耗的不止是靈力,還有神魂之力。
如果不是晉升了化神期,她用過兩界連通術之后,根本沒有足夠的魂力來使用那個破壞時光回溯的禁術。
章雪鳴按了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復盤過昨夜的行動,吃了藥,換了身紗質的大袖青衫,綰了個單髻,隨意拿只龍首玉簪別住了,懶洋洋地關閉結界,打開門走出去。
門右側,冰夷跪坐在靠墻擺放的坐具上,云光劍橫在腿上,循聲扭頭望向章雪鳴。
“昭昭,你好點了嗎?”
明明沒有多少表情變化,僅是眉頭微蹙,唇輕抿,就活像只淋了雨還被主人拒之門外的小狗,可憐兮兮的。
“好多了。”章雪鳴無奈地笑了笑。
不是章雪鳴想狗塑自己的另一半,而是這條龍自從她十五歲那年,確定她愿意與他結契時起,在她面前就很少表現得像個清冷美人。
日常黏人,不僅跟出跟進,時刻警惕靠近她的異性、同性,還要隨時開著共感獲知她的情緒變化。
一覺得自己犯錯了,就會對她露出這種類似要被主人拋棄的小狗般的表情。
若非冰夷在床笫間的表現,章雪鳴有時候都以為自己不是找了個伴侶,更像是領養了一條狗狗。
還是條責任心極強的爹系狼青。
不用你照顧他,他會反過來無微不至地照顧你、保護你,關注你的所有情緒變化和行動,阻止你做任何他覺得會傷害到你的事。
他想把所有的傷害都從你身邊隔離開,讓你永遠開開心心、無憂無慮。
一旦你對他稍微冷待,他就會自責、反思……像現在這樣,用祈求的眼神看著她,直到她心軟。
章雪鳴心軟是心軟,卻也真的搞不懂為什么夫妻都做了三十年了,冰夷還這么沒有安全感。
雖然生活里缺乏激情,冰夷不喜研究有毒的藥物,也不是能陪章雪鳴瘋玩解壓的那種人。她感興趣的很多事,冰夷都不感興趣。
但,沒有激情不代表沒有感情,兩個人喜好不同,三觀沒有不合就可以了嘛。
章雪鳴雖然偶爾有點苦惱,很多想法都只能抽空回學習空間去模擬,不過冰夷這種細水長流的陪伴她也很享受啊。
所以說……
章雪鳴弓腰伸手,摸摸冰夷的頭,又掐了他嫩生生的臉蛋一把,笑著柔聲道:“等這件事結束了,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
冰夷心中忐忑,面上卻綻開一個明媚的笑容:“好。”
他自覺虧欠章雪鳴太多,沒敢要求她馬上把共感打開,收起坐具,牽起章雪鳴的手:“我們先去吃飯,再去茶室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