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也是能獨當一面的大妖了,還當自己是小妖呢。”忘憂撇了下嘴,一副沒眼看的樣兒,“一天不得昭昭兩句夸,我看你是飯都吃不香了。”
他走到一旁去,將籃子里的茶花取出來,泡進裝滿清水的白瓷缸里,照例叮囑章雪鳴:“這些茶花先浸上半個時辰的水,花朵才不易掉。但你要記得按時收取,不能浸過頭了,否則花就泡爛了。”
“名花美人,相得益彰。”章雪鳴及時贊了鹿芙一句,成功讓鹿芙的小臉陰轉晴。
安撫好這個,她又扭頭回應忘憂的叮囑:“我記住了,老冉。等花插好了,我送一瓶到你那里。”
乘黃站在門口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又垂下眼簾呆站了一會兒,才打起精神來,邁步走進去:“昭昭,早。”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不習慣、不喜歡這樣的情景。
仿佛從前的時光只是他一個人的幻想。
可他心中有愧,只能把那些不習慣、不喜歡統統埋在心底,連當年那些事的具體情況都不敢問,就怕惹得章雪鳴傷心。
“早啊,乘黃。”章雪鳴像是什么都沒發現,抬眸沖他嫣然一笑,一如往昔,“都別忙了,開飯了。”
吃過早飯,鹿芙和忘憂就同她們道別,回了安瀾。
乘黃先時不問,等她們走了才問章雪鳴:“安瀾要換人過來?”
“不,我讓她們該做什么做什么去,不必派人過來了。”
章雪鳴挽起衣袖,從白瓷缸里撈起浸足了水的茶花,拿小銀剪剪去多余的枝葉。
“新生的白澤縮在白帝塔里幾千年都不敢露頭,它的靠山也消停了。以我現在渡劫期的實力,大荒哪個還能奈何得了我?”
“再說了,北荒寶月城、南荒福明城和東荒華曦城三處建成不久,人手尚缺。與其陪著我空耗時光,不如盡力讓大荒繁榮起來。”
她忽然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望向倚在窗邊的乘黃:“乘黃,你想去新城池看看嗎?”
乘黃一怔,心跳驀然加速,警惕性瞬間升到最高。他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你想把我甩開?你要去干嘛?應龍可是讓我好好照顧……”
話沒說完,他自己先愣住了。旋即眼神黯然,垂眸不語。
章雪鳴見他又陷入自責中難以自拔,輕嘆一聲,放下剪刀,擦干凈手,走過去抓住他的一邊衣袖:“走,去靜室,我有話同你說。”
乘黃不想去。他總覺得章雪鳴是嫌他累贅了,要把話說開,趕他走了。
章雪鳴沒能拽動他,扭頭一看,這大妖竟然用另一只手緊抓窗框,身體拼命朝后倒,眼圈泛紅,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不是……朋友,你到底在跟我鬧什么別扭?”章雪鳴心累,“自你醒來到現在都快有七千年了,你就一點都不想問問我這個親歷者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
寧愿去安瀾找別人旁敲側擊,也不肯直接來問她。
回了玲瓏小樓也是一副死妖微活的樣子,成天不茍言笑,沉默寡言,還一天到晚穿得黑漆馬虎的,礙眼極了。
章雪鳴一說要跟他單獨談談,他不是躲進安瀾就是躲進昭華秘境,實在躲不過了就會露出這副萬般抗拒的死德性。
哪里有當年毛茸茸的半分可愛?
他知不知道,他這張臉再加上那種深色系的袍服,真的讓她看了就拳頭發硬啊……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