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發現的及時,不然難保白澤不會動手腳,讓她的故友尋回工作變得困難。
那人扒著樹干,警惕又不安地從發絲間偷看章雪鳴,心里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感覺在拉扯。
一種是無來由的親近感,在不斷催促他靠近,另一種卻是恐懼和抗拒,像是生命受到了威脅。
他被拉扯得很難受,忍不住抬手按住心口,低下頭大口大口地喘氣。
章雪鳴一驚,快走兩步:“你怎么了?受傷了嗎?”
那種自然流露的焦急和關切讓他的心臟跳動得越發劇烈,恐懼和抗拒要逼著他遠離,他的雙腿卻像生了根。
“你別過來。”他鼓起勇氣又說了一次,短暫的沉默后,顫聲道:“你、你怕是認錯妖了,我、我不是你的朋友。我是蜚……從誕生到現在,我從沒離開過這里,也不認識你。”
章雪鳴再次停下腳步,靜靜地聽他說完,才緩緩開口:“我不會認錯的,你就是我的朋友。你的靈魂如此耀眼,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被賦予了什么身份,我都能認出你。”
靈魂?蜚呆住了。
章雪鳴又往前走了幾步。
蜚驀然回神,顧不得追根究底,連忙擺手阻止她,急得都要哭出來了:“你別過來。我、我是災厄之獸。我到之處,瘟疫泛濫,花會枯、鳥會死……我不想害死你。”
他從一誕生就被命運詛咒,成為瘟疫之源。與他有接觸的一切生命,都會被毒疫侵蝕,染上疫病而死。
這里最初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他剛誕生的時候,這里有水、有蛇蟲、有小動物過來喝水,也有花香、有鳥鳴,樹是綠的,草是青的。
可太陽還沒落山,這里的水干了、樹枯了、草萎了,鳥獸蛇蟲都死了。
雖然才到這個世間沒多久,他就已經明白了寂寞是什么……
“我知道。”章雪鳴笑了,“大荒有異獸名蜚,自深澤毒瘴中誕生,行水則竭,行草則死,見則天下大疫,對吧?”
說話間,她又悄然向前移動了一小段距離。
蜚愕然。他從樹后探出半邊身子:“你、你知道?你知道還……”
話沒說完,章雪鳴突然閃現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左手腕,粲然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我不怕。”
蜚被她嚇得心都要從喉嚨口跳出來了,反應過來剛想掙扎,就聽見章雪鳴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是大荒異獸‘昭’,自光明生機中誕生,以疫氣、戾氣、死氣等陰晦之氣為食,為萬物帶來生機,是你的克星。”
啊?蜚睜大了眼睛,內心一片茫然。
忽然間,他清楚地感覺到混雜在妖力里的疫毒正在被源源不斷地吸走,低頭一看,他皮膚上溢出的暗綠色妖氣都集中到了被章雪鳴抓著的左手腕處。
暗綠色妖氣躍動劇烈,像是被抓住七寸的毒蛇,瘋狂掙扎。
可惜敵人太強大,它們很快就被拖進了那雪白的皮膚下,形成青綠色的脈絡,卻只出現了很短的時間就不見了。
“你說的是、是真的!”蜚震驚之后就是狂喜。
雖然疫毒被從妖力中剔除后,他有種身體發軟的虛弱感,卻還是放棄抵抗,新奇地低頭看著章雪鳴:“你好厲害啊,昭昭,你一定是這大荒最強大的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