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蒙蒙亮,浩浩蕩蕩的數千大軍便帶著后勤輜重的車隊抵達天璣鎮外,上萬人分成兩列,持盾的軍士列在陣前,相距鎮上的磚瓦城墻不過三百步,其后便是長槍兵和弓弩手,乘騎著疾風狼的戰騎列于左側,一群青霜鱗馬在陳馳和羅川的統帥下護住戰陣的右翼,那些正在推動和組裝器械的工匠和民夫則在隊伍最后。
“主戰兵不過五六千人,大師兄,以我鎮守的兵力此刻殺出去尚有六七成勝算,倘若不分兵給三師兄和五師兄,此戰當可將這一股離國兵馬一口吃掉。”城墻上,一名青衫劍修激動地指著鎮外的軍陣笑道。
“小九,你切看那斜坡之上的將旗。”婁劍光伸手一指幾里外的斜坡,那里不知何時出現了不少黑影,仔細連山體一起端詳,方才知曉這是一處山梁,而山梁之上豎著的那一面肅殺將旗也盛開著一朵劍蘭。
“劍蘭伯寧有藩,那可是號稱真人境之下最頂尖的修士,未曾想此刻他竟也在這一支兵馬側翼庇護。”
“這下麻煩了,他雖然不是真人境修士,只怕也相差不會太大,畢竟七長老便是敗在他同胞兄弟手上。”
“大師兄,你可能對付此人?”
婁劍光迎著師弟們的期許,微微搖頭,“毫無把握,此人早年便凝練了一門上品秘術,威力非凡,此前鏖戰,他也沒有出手,我懷疑此人是在藏拙。”
“大師兄竟然如此高看這劍蘭伯,還真是讓我有些意外。”韓劍理抱劍倚靠著一根頂梁柱瞇著眼笑道。
“二師弟不也看好他嗎?”婁劍光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韓劍理,后者渾身一顫,動了動嘴,卻并沒有反駁什么。
隔著幾里外的山梁之上,一名渾身包裹著煞氣的老仆行至寧有藩跟前,“伯爺,瞧兩邊攻城這個架勢,小伯爺排兵布陣深得伯爺用兵精髓,可寧少爺此番卻是初臨戰陣,未曾想他這排兵布陣,倒也有幾分兵法大家的風范。這世上,莫非當真有生而知之者?”
寧有藩輕笑一聲,“你呀,就別夸我這兩個后輩了。”
他凝視著親自走到那些投石車和床弩身邊指揮組裝的蘇寧,“不過此番寧兒出征以來,的確有些過于亮眼。七星崗外海一戰,他幾乎力挽狂瀾,保住大軍精銳不失;登島之戰,他更是率軍先登,這兩樁頭功,竟是讓他連升兩級,如今這靖遠將軍之職,已能比肩軍中大多子爵。”
頓了頓,他咂舌又道:“可我見他沖鋒陷陣,勇猛卻不如其父。但每當戰局陷入頹勢,他都會振臂一呼,聚攏在他身邊的軍士,卻偏偏都能士氣大振,熱血上涌,拼死一搏,你說奇也不奇?”
老仆輕笑一聲,“伯爺,你可是忘了紫小姐。”
寧有藩微微一愣,隨后便展顏露出笑容,“經你這么一提醒,貌似我這外甥還真有些像他娘親早年隨吾等出征之時的風采。”
“伯爺說笑了,兒子隨娘親,不是理所應當嗎?”老仆接話道。
這么一句,正巧說到了寧有藩的心坎上,他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哈……說得好,我百花島寧氏一族的血脈,焉能不比那蘇大傻強。”
“伯爺,開始了。”
“嗯。”寧有藩打起精神朝著天璣鎮外看去,只聽幾聲弓弦松動的聲響。
幾塊足有磨盤大小的石塊和兩根丈五長矛便同時砸落在城墻上,城墻上涌起一層靈氣光罩,在石彈和巨箭落下的剎那,便將其擋下。
城墻仍舊紋絲不動,便是此刻城墻上站了幾排的劍修也并非動彈分毫,他們只是端詳著下方的大軍,這些石彈和巨箭,似乎根本不被他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