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種事情,又不是韓良艮自己遇到的,一起去干活那么多金匠,也不能全給殺了說病死了。天火宗也是覺得自己宗門,跟一群p民說一句,再給點銀子已經夠仁慈了,哪兒會認真看待這些鄉民,甚至都懶得說一句不得泄密之類的話。
可對于韓少澤來說,卻是天塌了。
原本的韓少澤性格開朗活潑,雖然有些修煉天賦,卻無心修煉,在被選中加入玉圓宗之后,還是因為受不了苦,又被退了回來。他卻不以為意,反而更開心。因為他雖然被退貨,但畢竟在玉圓宗修煉了一段時間,還勉強修煉到了煉氣境,也算是個修者了。甚至,因為玉圓宗最擅長煉丹,他還學會了幾個煉丹術。回到家之后,沒有了約束強迫,反而還挺喜歡煉丹,只是缺少名師指點,只憑自己摸索,進展緩慢。唯一慶幸的,在宗門的時候攢下了一個煉丹爐,父親又是金匠,才幫他撐過了最耗材料,最需要錢的時間。后面煉的東西也漸漸有模有樣,成功率也上來了,總算是勉強可以收支平衡了。
之后,便是發生了父親死亡的意外,韓少澤與母親剛聽到之時,不愿相信這噩耗,可看到父親的尸體,也只能接受。自此之后,韓少澤一改往日脾氣,認真修煉,苦練煉丹,也算是撐起了家里的開支。只不過,畢竟水平有限,一般的修者都是從宗門中獲得丹藥,采購的時候也不會找他,也就只有一些同樣苦哈哈的散修,還得是初級散修才需要他的丹藥,所以他的日子根本配不上修者二字,只能算是勉強度日。
然后,在十三歲的時候,那些金匠酒醉之間不小心說出了當年真相。當然,事情究竟如何,已經不得而知,這么多金匠,說法很多。只不過具體細節上雖有出入,但大體情況也就是這樣,韓良艮被拷打審問,沒熬住死了,一起被拷打死的不少。后來天火宗也感覺打死人太多,于自己名聲不好。雖然說倒不怕一群普通人能怎么樣,可還是那句話,天火宗是小宗門,能影響的就是附近幾個城市,若落了個惡名,以后收弟子的時候,就更容易被天才所不喜,讓他們選擇別的宗門。這才是他們所擔心的,所以才為這件事勉強做了點補償。名聲好的金匠,就托稱勞累生病死了,給點賠償。那些平時名聲不好的,就說做錯事,頭腦發熱,居然敢在金塊上動手腳,被天火宗處死了。如此一來,也算是恩威并施了。
所謂“不敢言而敢怒”,越不能說,心里只會更加怨恨,韓少澤這時候也成熟了許多,雖然心中懷恨,卻也知道單單憑自己,報仇兩個字是萬萬不能說的,說了便是禍從口出。只能假裝不知道這件事,甚至都不敢跟母親說,只是更加努力習練煉丹之術,渴望有朝一日能夠功成名就,找到報仇的辦法。
經過兩年的刻苦,韓少澤的水平提升了很多,但卻愈發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水平不足的時候,看事情不全面,覺得自己努力,未來總會成功,一定有機會報仇。可隨著努力功夫下足,卻依然跟不上,便只能真的放棄心中幻想,承認自己天賦確實有不足的地方,若沒有意外因素,想對一個宗門復仇,確實是難比登天了。
兩年韓少澤與母親相依為命,慢慢也走出了最傷心的那段時間,煉的初級丹藥也讓他們日子好了很多。若當時就有這種水平,父親就有錢調理身體,也不需要那么辛苦。可惜,如今有能力了,只是父親卻再也回不來了。
韓母其實也早就知道了丈夫的事情真相,可孩子還活著,她也不敢說出這件事,怕孩子沖動之下去做出什么事情,被天火宗再殺掉,那對她來說就是真的天塌了。這些年來,她一直忍著不說,就是覺得孩子還小,想等孩子長大之后,能屈能伸,有本事報仇了再說。只是最近,韓母也有了不好的預感,因為韓少澤表現得太勤勞,太用心了,實在不像一個孩子。就算是失去父親,窮人孩子早當家,但也不至于這樣。所以,她才開始懷疑自己孩子是不是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可又不敢問,不能問。母子二人互相隱瞞,卻又各自為對方考慮,將心事只壓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