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的想法理所當然地落空了,馬玉寧的答復很明白,“選擇道號之后,道號便成了比名字更重要的身份。而且,由于道法境修者的強大和稀缺,每一個道號都是獨一無二的,至少在授予道號時,無人反對才可通過。想要變更道號,就需要特別充足的理由。比如,忽然在典籍中,發現自己的道號和某位祖師沖突了。”
不等徐言開口,馬玉寧便預料到了徐言的話,提前解釋,“別想了,我已經查過了,沒有沖突。別說天星宮了,算上曦月宗和純陽宗,我也沒有找到另一個巽風道號。不過,你也不用吃這個飛醋了,還有辦法的。自在境是最后一個境界,之后所有的修煉都是圍繞著渡劫這個最重要的話題。所以,很多修者會覺得自己的道號不好,選擇更換道號。到時候,咱們再重新選擇,重新昭告天下道友就是了。”
徐言有些不太相信,“這,這能行嗎?你別騙我啊。”
馬玉寧認真地說,“當然是真的,而且這個才是最重要,最充足的理由。天劫之中,以心劫為最。換掉道號,某種意義上,也是斬斷了某些因果。”
“這樣啊”,徐言覺得這個理由非常有道理,讓他感覺這可能就是根本原因。別說是修者還是普通人,生死一定是最要緊的事情,因為沒有了生命,其他的東西都是空的。對于修者來說,如果感覺自己有某些過去的事情成了心劫,導致自己可能渡劫失敗,那改換道號,將自己的過去“斬掉”,讓自己成為一個全新的修者,至少這種辦法是一種可能的辦法。
徐言想了想,然后再次確認了自己的選擇,“既然如此,我覺得,我還是不要道號了。”
馬玉寧頗為不解,“為什么?”
雖然說道號說是可有可無,但實際上,一般道法境之后,都有道號。畢竟,名字本身是小時候取得,什么奇怪的情況都可能出現。而道號,則是在修煉到接近巔峰的時候,才正式確定。所以,道號更能代表一個人的志向和決定。
徐言語氣堅定,“我所修煉的,是混沌真元。混沌真元,代表的就是包容一切。所以,我認為我不可能因為心劫或者別的什么事情,就放棄自己的過去。放棄因果,某種意義上,也是放棄了過去,代表了對自己的不認可。我不能忍受這樣的決定,我相信,我就是獨一無二的徐言,不需要做出什么改變,也不會懼怕未來的任何情況。天劫也好,心劫也罷,都只會是我的磨刀石,我會踩過這些磨煉,去成就屬于我的至尊無上。”
馬玉寧聽到了徐言的話,一時間居然愣住了。甚至,徐言的話讓她頗有些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不應該有道號?
接著,她便想到了什么,趕緊對徐言說,“你這話可別亂說啊,說出去就是得罪人。”
徐言恢復了之前的樣子,“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種人嗎?也就是在你面前,我才說這些。難不成,你覺得我會傻乎乎地對別人說,你們都是慫包,傻子,就應該跟我一樣,放棄道號才對。我和你們正好相反,你們需要專精于自己的道,所以要舍棄一切雜念,所以換成你心中最想要的道號,是對的。而我,卻偏巧是混沌真元,我想要的,卻是將所有一切容于自身。所以,一切都不能被舍棄。”
這么一說,馬玉寧感覺到,徐言說的,似乎也確實有道理。只是,這么短的時間,徐言便能想清楚這一切,還是讓馬玉寧都有些驚訝。想了想,馬玉寧還是勸說了一句,“其實,就算你要修行混沌真元,也不至于沒有合適的道號。道號和名字不一樣,名字只是一個稱呼,但道號,其實對于你的修行也是有一些作用的。這一點很玄妙,但卻是無數修者用事實證明過的。”
徐言有些意動,“那,我的道號就用混沌,如何?”
馬玉寧搖頭,“有過,你用不了了。”
徐言又問,“那,混元呢?混元道尊,我覺得也不錯。”
馬玉寧再次搖頭,“也有過了,而且就是咱們天星宮的前輩,這個你更別想了。”
徐言失望地一擺手,“算了,浪費時間去想,我暫時不要了。以后……額,算了,等以后我改主意了再說吧。”
馬玉寧夸張地嘆息了一聲,“可惜了,那么多的禮物,都錯過了。”
徐言連忙追問,“什么意思,什么禮物?道號還帶著禮物的?”
馬玉寧說道,“當然了,不是道號自帶禮物,是授予道號是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重大到,哪怕純陽宗跟咱們關系不怎么對付,但至少明面上,我們是同為正道,道號又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只要是關系差不多的,都會過來送禮慶賀。所以……”
徐言又產生了一瞬間的猶豫,他當然知道,道法境是多么重要,那么道號禮自然也是非常豐厚。不過,他立刻便擺脫了心里的貪婪,認真對馬玉寧說,“算了,若為了禮物,便違背自己的本心,才是本末倒置。”
這時候,馬玉寧才終于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馬玉寧的夫君,這才是真正的智慧!”
徐言自己做了決定,反而又有些好奇,“寧寧,按說巽風這么常見的名稱,應該早就做了道號,怎么還會留給你呢?”
馬玉寧面色平靜地搖頭,“能死后留名的人,哪有那么多。無數天縱之才也不過是生前強大,等到身死道消,沒有什么開創性的功業,還能被記住多少年?我之前,或許已經有很多巽風道尊,甚至是道君了。等我走完這一生,或許不要千百年,就已經被徹底遺忘,還會有很多巽風道君出現。人生匆匆,日月不變,或許只有天地才知道曾有過多少巽風道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