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舟回來,身上的寒氣很重。
外面在滑雪,溫度比下雪時更低,尤其是凌晨。
陸韻看著他下意識往暖氣片旁湊了湊,忍不住說了句,“怎么不多穿點?”
柳晏舟正解著圍巾,聞言動作一頓,眼里漾起笑意:“怕你等急了,沒想那么多。”他把圍巾搭在椅背上,上面還沾著晨起的水霧。
這個時候最多的就是粥。
他不光買了粥,還有小餛飩。
陸韻是愛吃的。
柳晏舟打開小餛飩,熱氣騰騰的白霧往上冒,襯得他凍得有些發紫的唇瓣格外明顯。
陸韻看著他用凍得發僵的手拿起勺子,卻在遞到她嘴邊前,先用掌心捂了捂勺柄,心里像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軟。
“我自已來。”她伸手去接,這一次用上了力氣。
柳晏舟沒再堅持,只是把碗往她那邊推了推,自已則轉身去洗手間洗手。
嘩嘩的水流聲里,陸韻舀起一個餛飩,看著碗里翠綠的青菜和粉嫩的瘦肉,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發潮。
他回來時,手上還帶著水珠,卻徑直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好像沒那么燙了。”
指尖的涼意觸到皮膚,陸韻瑟縮了一下,卻沒躲開。
“剛才護士來過了,說體溫降了點。”她小聲說,往嘴里繼續送小餛飩。
柳晏舟這才松了口氣,在床邊坐下,看著她小口吃飯的樣子,嘴角噙著淺淺的笑。
晨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落在他肩頭未干的水漬上,折射出細碎的光,那些寒氣仿佛都被這溫暖的畫面融化了。
“等你好點,我帶你去吃街角那家餛飩,他們家的湯是用骨湯熬的,放了胡椒粉,喝下去渾身都暖。”他忽然開口,語氣里帶著對未來的期許。
陸韻抬眼看他,他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晨光還要亮。
她卻低下頭沒有回應。
柳晏舟也不急,對于他來說這便是恩賜。
陸韻,信我,一定會照顧好你的。
再好吃的東西陸韻也吃不了多少,柳晏舟接過她的碗,把剩下的小餛飩給吃了。
陸韻驚呆!
她別過臉,本就滾燙的雙頰只覺得越發灼人。
她長這么大,還從沒見過哪個男人會這樣自然地吃掉她剩下的東西。
柳晏舟的動作太過坦蕩,沒有絲毫嫌棄,仿佛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反倒讓她顯得有些小家子氣。
“你……”陸韻想說點什么,比如“剩下的可以倒掉”,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余光瞥見他捧著碗,吃得干干凈凈,連湯都喝了幾口,喉結滾動的弧度在晨光里格外清晰,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柳晏舟放下空碗,拿起紙巾擦了擦嘴,才發現陸韻正對著墻壁發呆,耳廓紅得像熟透的櫻桃。
他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卻沒點破,只是起身把碗拿到外面的回收處。
回來時,他手里多了個蘋果,坐在床邊慢慢削著。
果皮連成一條長長的線,不斷落在盤子里,動作比昨晚熟練了不少。
陸韻偷偷轉過頭,看著他專注的側臉,晨起的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清晰的下頜線,心里那點別扭漸漸被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取代。
“一會兒我回家一趟,給你做午飯。”說話的功夫,柳晏舟已經削好了蘋果,還分成了小塊。
陸韻下意識拒絕,“不用麻煩,我家有人做飯,我媽今天肯定會過來,你昨晚也照顧了我一晚,還是回去休息吧。”
“不用緊張,我昨晚和阿姨碰過面了。”
陸韻:……
柳晏舟握住她纖細的手腕,眼神灼灼,“別怕,以后的路有我陪你一起走。”
“可是……”她還想說什么,卻被柳晏舟打斷。
“沒有可是。”男人的掌心溫暖而有力,“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已一個機會,好嗎?”
陸韻的心跳得飛快,臉頰燙得能煎雞蛋。她看著他認真的眼睛,里面映著她的身影,清晰而堅定。
心里那道緊閉的門,仿佛被他這一句話輕輕推開了一條縫,透進了些許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