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輛黑色轎車悄然駛出納市,載著花雞和大毛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就如同他們來時一樣無聲無息。
處理完這些事,楊鳴叫上王偉和馮朋,驅車前往北縣童村。
三人坐在車里,氣氛顯得有些沉悶。
楊鳴已經把趙國的吩咐告訴了他們。
“強哥這是什么意思?”馮朋一邊開車一邊思索,“是想讓楊哥解決掉朱波,還是放他走?”
路燈的光影在他臉上閃過。
楊鳴靠在后座上,揉了揉疲憊的太陽穴:“我也不清楚。”
“我覺得,強哥的意思應該是讓鳴哥解決朱波。”王偉透過后視鏡和楊鳴對視了一眼,“這次公司出了這么大的事,李明在緬甸那邊什么情況還不明朗。要是再把朱波放了,公司其他人該怎么想?”
“可是……”馮朋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要是強哥想解決朱波,直接讓趙國動手就行了,干嘛非要讓楊哥過去?”
車廂內頓時陷入一片沉默,只有引擎的轟鳴聲在黑夜中回響。
“有沒有一種可能?”王偉忽然開口,“強哥是想要考驗鳴哥?”
“不會吧?”馮朋的聲音里帶著不確定。
楊鳴深深嘆了口氣,目光投向窗外飛逝的夜色:“小偉和我想的差不多……我感覺強哥應該是這個意思。”
“那到底是放人還是不放?”馮朋又問。
楊鳴陷入沉思。
記憶回到了剛來納市的時候,要不是朱波,他根本進不了嘎南倉庫。
后來的一路崛起,也少不了朱波在背后推波助瀾。
雖然和對方說不上什么深厚交情,但如果沒有朱波,可能就沒有今天的楊鳴。
再加上孫文為朱波賠上了性命,于情于理,他都該放朱波一條生路。
可現在的關鍵是,他不確定這是不是張志強真正的意思。
車子在夜色中繼續前行,楊鳴望著窗外的月光,心里的天平不停搖擺。
童村就在前方,等到了那里,他就必須做出選擇。
……
夜晚的城郊別墅里,張志強坐在真皮沙發上,聽著王海匯報市里的人事變動。
趙國端來兩杯清茶,茶香在空氣中緩緩彌漫。
他把茶杯輕輕放在烏木茶幾上,然后默默坐到一旁。
待王海匯報完,張志強輕輕點頭:“嗯,那一切還是照舊吧。下個月我可能要去黔省,納市這邊就交給你和趙國了。”
“那楊鳴怎么安排?”王海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張志強嘴角泛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轉頭看向趙國:“你讓他過去了吧?”
“去了,現在應該在路上。”趙國簡短地回答。
“去哪?”王海追問。
“強哥讓他去處理一下朱波。”趙國的語氣平靜,仿佛只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朱波還沒處理掉?”王海有些意外。
在他看來,像朱波這樣的叛徒,早該成為趙國的刀下亡魂。
趙國看了張志強一眼,得到默許后才繼續說:“強哥的意思是,如果那小子處理掉朱波,以后嘎南倉庫就交給他打理。如果放了人,那就把滄西沙場給他,采石場收回來。”
“為什么?”王海的眉頭擰成一個結。
趙國又瞥了眼張志強:“如果他連解決一個叛徒都下不去手,你覺得公司還能重用他嗎?”
“那你直接和他明說就行了,萬一他還真下不去手,豈不是……”
王海話未說完,就被張志強打斷:“小海,你不是吃這碗飯的人,你還是適合研究你的法律。”
“我知道了強哥。”王海苦笑著搖搖頭。
這看似是一次考驗,實則是張志強給楊鳴的一個機會。
他欣賞這個年輕人,正因為欣賞,才不得不給他出這樣一道難題。
如果對方是塊美玉,值得精心雕琢,如果只是塊朽木,也不必浪費時間。
對叛徒仁慈的人,永遠難堪大用。
雖然不至于把他趕出瀚海,但此后必定難有寸進。
在道上,最忌諱的就是心慈手軟!
張志強端起茶杯,茶水已經涼了,就像那些優柔寡斷者的結局一樣冰冷。
……
童村的夜晚格外寂靜,一座破舊的牛棚孤零零地立在村尾。
楊鳴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借著月光看到朱波蜷縮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