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名為“百味小吃”的飯店內，楊鳴和花雞坐在角落的卡座。
這家店位于隆城西郊的工業區，晚上九點后客人稀少，適合談話。
外面的雨敲打著玻璃窗，模糊了街道的輪廓。
楊鳴端著一杯茶，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杯沿。
花雞則是一杯白開水。
“我已經讓麻子在瑞市那邊準備好了錢。事情處理完，你直接過去拿。”
“行。”
花雞點點頭，過了片刻，他抬頭看向楊鳴：“我還是不太明白，為什么趙建國和劉強都要弄死對方，而你卻在中間幫兩邊？”
楊鳴的眼神深邃：“因為我不需要他們其中任何一個。”
這句話讓花雞微微一愣。
他和楊鳴是多年的兄弟，對楊鳴的行事風格很了解。
這句話的深意，花雞大概明白了。
“你……”花雞沒有說完，只是看了楊鳴一眼。
楊鳴笑著轉移了話題：“這次事情結束后，你有什么打算？”
花雞喝了口水，活動了一下肩膀。
年過三十的身體已經沒有年輕時的靈活，長時間保持警覺讓他渾身酸痛。
“先去金邊養一陣子。”花雞說，眼神變得有些迷茫，“這段時間跑來跑去，有點累了。”
楊鳴盯著花雞的眼睛：“你有沒有想過，換個方式生活？”
花雞挑了挑眉毛，等待下文。
“比如，去加拿大。”楊鳴慢慢說道，“我可以幫你搞定身份，買房子，安排一切。錢的話也不用愁，我給你轉一筆足夠的……”
花雞打斷了楊鳴的話，聲音里帶著無奈的笑：“你覺得我像是能過安穩日子的人嗎？”
楊鳴沉默了。
“像我這種人，早就回不了頭了。”花雞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這雙手，根本過不了普通人的生活……”
他沒說下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安穩的日子不適合我。”
“而且……”花雞抬起頭，眼里閃爍著幾分堅定，“語言也不通，到了那邊，我就是個廢人。你知道的，我連普通話都說不標準，更別說英語了。”
楊鳴知道花雞說的是實話。
黑道的生活，把人塑造成特定的形狀。
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我在東南亞那邊待著，挺不錯的。”花雞接著說，“至少，我還能幫你做些事情。”
楊鳴把茶放下，目光直視花雞：“我們是兄弟，不在乎誰幫誰。”
花雞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但是……”
他猶豫片刻，還是說了出來：“如果長期讓你養著我，也不現實。雖然你不在乎，但我在乎。”
房間里陷入沉默。
雨滴繼續敲打著窗戶，老板娘在吧臺后面專心的看著電視。
“我明白了。”楊鳴終于說道，聲音平靜，“如果哪天你想通了，要去加拿大，隨時告訴我。我會安排。”
花雞點點頭，臉上露出了這次談話后的第一個真切的笑容。
他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就這樣吧，不用送了。我自己走。”
說完，他拉起帽子遮住臉，快步走出飯店，消失在雨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