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耗不起了,不想再讓何安安為他們搭上自己。
在新年來臨之際,老爺爺離開了人世,他連最后一口年夜飯也沒有趕上。
何安安不明白,她已經很努力了,為什么要放棄,每次都是差一點差一點。
就好像回到課堂上那一幕,她什么都做不到,徒留遺憾。
“你還有未來,有要見的人,我們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你說你存在的意義是為了找那個女孩,就不要讓我們成為你路上的絆腳石。”
這是老奶奶對何安安說的最后一句話,她把何安安趕走了。
已經過去十五年了,何安安開始迷茫。
告別了一直支持她的所有人,何安安一個人走在路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她以為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密不可分,直到經歷過生離死別后,才發現牢不可破的關系變得如窗戶紙一般薄如蟬翼。
何安安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眺望著江面。
“看我的大飛機。”
“我有奧特曼。”
一旁的小男孩顯然和他們格格不入,她抱著手中的布娃娃,自顧自地玩起來。
何安安不禁想起何悅瞳小時候會不會也是這樣,于是她主動搭話:“你在玩什么呀?”
“咦,大娃娃說話了。不對,是大姐姐。”小女孩不怕生:“我在和阿桃玩,阿桃是我的朋友。”
“那如果有一天,阿桃變成人,不還會和她玩嗎?”
小女孩覺得何安安好奇怪,但還是回答了她的問題:“當然了,阿桃就是阿桃,變成什么樣我都和她玩。”
“那阿桃不見了,你會去找她嗎?哪怕是十年,二十年?”
何安安不自覺發笑,她是不是瘋了,小女孩又不是何悅瞳,居然在她身上找答案。
“會啊,雖然我可能會在十年里遇到新朋友,可每個朋友都是獨一無二的。哪怕她不記得我了,可我們一起度過的時間不會忘記。因為我肯花上十年的時間去找她,一定是我最好的朋友。”
“謝謝你,我好像找到我繼續走下去的理由了。”何安安看著她手中的布娃娃:“我曾經對我的朋友不告而別,而我找了很久,卻沒有回應。”
“啊?”小女孩感到惋惜:“那你要繼續嗎?”
“我有些猶豫了。”何安安在遇到她之前是這么想的。
“她很重要嗎?”小女孩問。
“非常重要。”何安安堅定地點點頭。
“那就夠了呀,重要的東西是要好好保管的。”小女孩翻翻口袋,塞給她一顆大白兔奶糖。
何安安看著手里被捂太久而融化變形的糖,撕開包裝放進口里,沒有味道。
她一個人在江邊思考了很久,十五年的變遷早已物是人非,何安安會記得自己嗎?
又或者她有了新朋友,或者沒有朋友……萬一她又是一個人怎么辦?
這條路本就是為了何悅瞳才堅持的,就算她一廂情愿,她也要見到何悅瞳。
她是何安安唯一的朋友,是無可替代的存在。
何安安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店長給她發來一張圖片。
——“她開了新的賬號,這是她相冊里的一張圖,地址在昌城,昌大附近。”
相冊里有一張何悅瞳的側臉,何安安不會認錯,即使過去了十五年,但這張臉無數次出現在何安安的回憶里。
她買了連夜去昌城的車票,順著照片去尋找她的痕跡。
店長又告訴她詳細的信息,何悅瞳之前在昌大美院擔任過教師。
昌大么?何安安看著眼前氣派的學府,進了咖啡館打工。
也就是在同一年的某天,她將咖啡潑在季儒卿的身上,卡住的齒輪開始慢慢轉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