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航告訴她位置在一套老式平房內,這里被劃入了拆遷改造,大部分人家已經搬走了。
老房子內胡同多,導航在此刻犯軸不知道發什么瘋,讓她走直線一路從別人家穿過去就到了。
季儒卿拿著手機東南西北四個方位轉圈,試圖找到合適的方向。
到處都是長得一模一樣毫無特色的房子,連外墻刷的漆也商量好似的一致呈灰色,有些甚至讓磚塊暴露在外頭。
唯一不同的只有東一塊西一塊扎堆聚集打牌的老大爺,他們三五成群,誰輸了誰下位。
叮鈴鈴,騎著鳳凰自行車的老大爺按動鈴鐺,叫醒走路不看路的季儒卿。
“小娃娃走路別玩手機。”大爺和她在狹窄的巷子里四目相對。
“楊……楊副院長?”季儒卿戴著棒球帽,抬高后發現是熟人。
“噢,是你啊,來這里干什么?”楊副院長從自行車上下來,手里拎著剛買的菜。
“我找人,把自己找迷路了。”季儒卿看他如此輕車熟路,一定對此處了如指掌:“我要去這戶人家。”
楊副院長沒戴老花鏡,瞇起眼睛看了半天得出結果:“這不是我家嗎?”
啊、哈、哈、哈世界真小,季儒卿解釋:“我找陳教授。”
“那不就是我妻子嗎?”楊副院長主動攬下了帶她過去的活,也不問她原因。
他推著自行車走在前面,哼著小曲,看上去比在昌大自在多了。也對,這個年紀退休金高,騎著自行車買菜說明身體好,小孩成家立業沒負擔,簡直夢中的養老生活。
季儒卿跟在他后面,她和楊副院長基本沒有交集,能稱得上交集的唯有文學社。他看上去嚴肅古板像是思想未開化的清朝人,在學校只和幾個教授搭得上話。
一路走來四周冷冷清清,楊副院長和路邊npc的大爺們簡單客套幾句繼續往前走。
“到了。”楊副院長把車鎖在門口一根不銹鋼管上,掏出鑰匙打開綠漆大門。
季儒卿在后屋見到了陳教授,她每天早上有閱讀的習慣,六點鐘準時起床洗臉刷牙做早飯,從七點開始看書,到八點半休息一會搗鼓別的。
她身上有著不同于尋常人的處事淡然,開朗向上的心態和樂于探索新事物的求知精神。
后屋被她改造成了書房,堆滿了她淘來的古籍和閱讀筆記,她正坐在窗外投入的陽光中,從書里抬起頭,好奇看著意外來客。
“這位小娃娃是?”陳教授的臉圓圓,皺紋在她臉上不是光陰無情的刀痕,是閱歷千山后的從容不迫。
“我以前學生,找你的。”楊副院長把菜扔進水池里沖洗。
“找我的?是想問問題嗎?”陳教授在書本里夾上書簽,給她找張椅子坐著。
“不是不是,是謝翎女士,她有一封信讓我轉交給您。”季儒卿從筆記本中抽出信紙。
“這孩子。”陳教授用嗔怪的語氣自言自語:“這么多年了,也不親自來看看我。”
季儒卿緊握著手中的筆記本:“她……不在了。”
陳教授的手停滯片刻,她的目光放置在陳教授收四個字上,指腹摩挲著凹凸不平的信紙。
她下定決心后展開細細閱讀,陳教授喜歡在字里行間體會作者的心境,反復咀嚼后才算讀透。
面對謝翎的信也是如此,她深切體會到謝翎是以怎樣的心情寫下這封絕筆信。
季儒卿坐在原地,手里端著楊副院長給的一次性紙杯,杯中有幾片茶葉組成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