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范拾壹叫住她,“師兄你……還在恨我,對嗎?”
樓上的一人一貓準備走人,季儒卿聽見樓梯口兩道熟悉的聲音后蹲下,捂住驚蟄的嘴不讓它發聲。
范柒的背影怔了怔,他站在原地沒有回頭:“沒有啊。”
那故作輕松的語氣,讓范拾壹不安的內心更加煎熬:“你以前也是這樣,受了委屈從來不說,每次都要讓大師姐去猜。”
“以前是以前,現在的我不會了。”與生死大事相比,范柒在季儒卿家受的委屈那都不是事。
“所以你還是恨我的對吧?”范拾壹顫顫巍巍站起身,看不見他任何表情:“恨我為什么不站出來為你作證,恨我為什么站在他那邊,恨我為什么不分黑白是非。”
恨嗎?范柒恨過,但他釋然了,恨沒有意義,除了給自己添堵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若是恨意能為他沉冤昭雪,他倒是愿意一直恨下去。
話題好沉重,似乎又把范柒帶回了在火葬場的那幾年,那段時間他渾渾噩噩,兩眼抹黑看不見希望,但卻格外安靜。他有空平息自己的怒氣,仔細想想,他們也是身不由己吧。
范柒嘆了口氣,季儒卿說過,溝通才是撫平傷口的良藥。他轉過身,把手放在范拾壹腦袋上:“這樣的話,你會安心一點嗎?”
奈何他嘴太笨,說不出心中蓄勢待發的千言萬語,只能轉為實際行動。
范拾壹先感受到的是重量,而后才是手掌心的溫度,她鼻尖微微發酸,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我也不想的……大師姐不在,我找不到人可以商量。其他師弟師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如果不順著他的意愿去做,輕則離開東青院,重則死。”范拾壹不祈求范柒的原諒,反倒是她欠對方一個道歉,“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那如果重來一次,你還是會這么做嗎?”范柒問道。
“……會,我別無選擇。”范拾壹咬牙,此時此刻說出違心的答案不夠真誠,“我不知道憑借他對我的喜歡還能撐多久,但我作為師姐,一定要保全他們。”
“那就夠了。”范柒久違地笑了笑,“你沒做錯,不必和我道歉,相反你做的很好,有大師姐的風范了。”
范拾壹眼里還透著晶瑩的淚光,嘴角卻揚起,她胡亂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早知道當初應該努力點,說不定我也可以來爭一爭掌門之位。”
季儒卿抱著驚蟄躲在黑暗小角落里,聽著他們摒棄前嫌……不對,范柒從頭到尾就沒和她有過嫌隙。從他們敘舊的一言一語中,季儒卿拼湊出了事情的原貌。
事先聲明她這不是偷聽,是她做好人好事帶來的福報。
東青院前掌門看中的未來掌門是范壹,可惜她偷學禁術被逐出東青院,失去了名額。
后來前掌門看中了老實憨厚努力向上天資過人的范柒,暫時列為考察對象。消息一傳出,他那作惡多端的師弟……呃,季儒卿不知道他叫啥名字,就叫他范炳好了。
范炳、范柒還有范拾壹幾乎是同時拜入前掌門座下,得知和自己差不多時間入門的師兄即將成為掌門,心有不甘,滋生了嫉妒。正好大師姐被逐出師門,前掌門年紀漸長力不從心,門內無人能挑大梁,正好一計害二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