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意瞬間蔓延全身,孤霄真人的發絲上瞬間凝結出厚厚的白霜,對于她這個普通人而言,繼續比試會被凍成冰棍。
她的身影在聲勢浩大的皚皚白雪前,渺小得如同即將被巨浪吞噬的一葉孤舟。眼見她的衣角,她的手指都凝結出了薄冰,唯有手中的火劍成為這漫天飄雪中唯一沸騰的存在。
在孤霄真人快被畫地為牢覆蓋的剎那,她沒有閃避,沒有格擋,甚至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她只是將手中那柄燦爛的火劍,平平遞出。
劍尖所指,并非寒氣最盛之處,那一點微弱的鋒芒,穿透了層層疊疊的冰雪牢籠,精準無比地刺向流轉不息的風雪交加處。
孤霄真人的劍如同滾燙的烙鐵刺入最厚的積雪,畫地為牢被破,而破了它的依舊是劍訣第一層,游龍出海。
鐘述眠清楚聽到四周發出冰塊的碎裂聲,而后她的眼前浮現了孤霄真人的身影,她每次出招都能精準無比找到鐘述眠的薄弱之處,不費吹灰之力。
若不是她身上沒有靈力,鐘述眠都會懷疑她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安插了眼線。
丹凰山巔上肆虐的雪暴,如同退潮般急速消逝。同樣消逝的還有鐘述眠的靈力,雖說她的靈力源源不斷,但此刻也燃燒殆盡,需喘息許久。
鐘述眠能清晰地從寒山吟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倒影蒼白、無力,帶著一種信仰崩塌的茫然。就算她學到了劍訣第九層,大概也會被孤霄真人一擊必殺吧。
孤霄真人的聲音平靜響起,不高,卻穿透了殘余的風聲,每一個字都印刻在鐘述眠的心上,也印刻在這萬仞孤峰的寂靜里。
“你認為的劍訣是越高越好,實則不然,其九層劍訣環環相扣,并無高低之分。劍訣精髓在于‘內’,而非形。你的形意學的很好,卻沒有深究內在,以至于根基不穩,故被我發現破綻。”
她以一劍破雪,破的不是靈力,是鐘述眠設下的迷障。
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猛地沖上鐘述眠的眼眶,并非是落敗的屈辱,而是源于一種自我否定與幡然醒悟的劇痛。
她練的是什么?是劍的皮囊,還是劍的靈魂?鐘述眠不由得捫心自問。
寒山吟被她插在地上,劍身上流轉的靈力華光瞬間熄滅,只余下原本的亮銀色彩,在慘淡的天光下顯得格外凄涼。
“路還很長,現在醒悟為時不晚。”孤霄真人伸出手,那只手并不細膩,指節甚至帶著常年握劍磨出的薄繭,卻異常穩定,帶著一種震山撼岳的沉靜力量。
鐘述眠深吸一口氣,握住了孤霄真人遞來的手。
當她重新站直身體,與孤霄真人面對面時,眼中翻涌的淚痕未干,眼中帶有一絲血紅。但所有的迷茫和焦慮都已沉淀下去,只剩下洗滌一空的澄澈與堅定。
盡管孤霄真人說她不收徒弟,鐘述眠依然很固執地行了拜師禮。她松開握著的手,退后半步,在孤霄真人平靜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地屈膝。
“師父。”
唉,孤霄真人撓撓頭,她注定當不了一個好師父,指點迷津啥的她不懂,只知道通過和別人打一架指出對方的不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