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山石階濕滑,晨霧未散,竹葉盛著露水。宋盛楠的劍尖又歪了,目光早已被翻飛的竹葉們的分散。
這是嵐楣派掌門從孤霄真人那里學來的法子,正好可以用來訓練宋盛楠的專注力。他算是發現了,宋盛楠對付一個兩個敵人時游刃有余,對付一群時容易目不暇接。
練習時長足足三月有余,想要改掉她日積月累的老毛病,這些時間還不太夠,幸好嵐楣派掌門在孤霄真人那里取得了不少真經。
現在宋盛楠的毛病是什么?是專注力不夠,容易被外界動搖,以及她太依賴自己的小聰明。
戰斗講究心無旁騖,講究全神貫注,不能夠將全身心投入進去的話,談何成敗。況且她與魔尊的實力天差地別,唯有賭上全部。
“凝神。”嵐楣派掌門在一旁提點,“不要專注著眼前,你的左右前后都是竹葉。”
太多了!宋盛楠砍了一片又來一片,怎么也砍不完,就沒有把它們聚集在一起的辦法么。
對了,她修行的不是風系劍法么,宋盛楠被這漫天飛舞的竹葉急昏了頭,連自己的老本行都忘了。
“風引。”宋盛楠的劍尖掀起暴風眼,將竹葉卷入其中,稍過片刻化作了紛紛揚揚的碎屑。
嵐楣派掌門搖搖頭:“慢了,在對戰之初你就該有所反應,而不是大難臨頭再作無謂的反抗。”
“抱歉,我習慣了在對戰中根據他人的攻擊來調整自己的策略。”宋盛楠身上沾滿了碎屑,顯得有些狼狽。
“你想想我是怎么做的。”嵐楣派掌門幾乎每隔兩三天都會給她示范一遍。
倒不是說宋盛楠愚鈍不開竅,只是她產生了依賴性,站在自己的舒適圈內不愿離開。這份依賴性讓她嘗到了甜頭,故而流連忘返。
他是怎么做的么……宋盛楠再次揮動出岫,嵐楣派掌門那凌厲的劍光如同磁石,牢牢牽引住她的心神。她越是拼命想要專注,那舞劍的光影越是在她腦海里橫沖直撞。
出岫在她手中愈發遲疑,每一次揮出都仿佛陷入泥沼寸步難行,腳步也失了章法,如同醉酒之人,踉蹌跌撞,模樣滑稽。
“不行,腦子里有東西只會讓我越來越亂。”宋盛楠收手,她也清楚剛才的模樣惹人嗤笑。
“但你與他人對戰時,腦子里不也是對他人的揣測么?”嵐楣派掌門的發問震耳發聵。
“我……”宋盛楠語塞。
否認這二者不一樣嗎?哪不一樣呢,明明都是有助于她的思緒,為什么在模仿嵐楣派掌門的劍法時出了差錯呢。
是因為模仿嗎?也不對,她也試著模仿過蕪茗真人的劍法,卻愈發上手。
“請前輩賜教。”宋盛楠抱拳。
“問題出在你師父蕪茗真人身上。”嵐楣派掌門好歹認識她多年,這人是什么心性他也清楚,“她信奉隨機應變的戰略,可她能化小聰明為大聰明。你只學得她皮毛而非精髓,于是現在看來四不像。”
被戳破后宋盛楠也沒什么感覺,忠言總比假惺惺的吹捧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