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那些商人引導的刺殺,使她染上了礦石病、那一刻便注定。
她的生命將必定于某個有限的未來,走向死亡,至少、自己迎來的不會是對于叛亂者的秘密處決,對外冠以“戰后病逝”或“意外身亡”實在不體面。
如果已然成為感染者尚且棧戀權力,則這一行為本身、就將成為將來受到無數批評的最大破口。
“這才是最有價值的利用方式吧……”
羅素如此想到,而她只要還活著一天,威脅就會存在一天。
如今,她的最后任務、就是勸服眼前這個即將抑制不了情緒的戰友。
思慮半晌,她笑了笑,邁步上前、直接給了西里爾一個大大的擁抱,但隨即,又在話語中以姓氏直呼:
“臨光,別沖動。”
她放開他,語氣堅定。
“臨時抽調軍隊進城,是我的決策,這點無可辯駁。”她直視他的眼睛,“我們是軍人,不能因為敵人強大、策略高明,就推卸戰敗的責任。”
她的聲音低沉,卻不容置疑。
“我是‘大騎士領’的防務主導人之一,正因為我的命令,叛亂部隊得以進入城市,這場動蕩才得以升級為全國性的危機。即便我最終平定了這場風暴,但它因我而起,功過相抵,我仍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容。
“能在退休之前重新當上指揮官,而非這些年來滿是惡臭的政客,我已經滿足了……倒是接下來苦了你了。”
她頓了頓,語氣溫柔了幾分。
羅素先是思考起了,她曾讀過的卡西米爾歷史人物、以及作為官員時、所接觸過的他國的近代戰史案例,能夠在落幕之前,打上壯烈的一戰的軍人并不多。
不知為何,她此刻立即聯想到的、便是戰爭史上那雖敗猶榮的“科西嘉一世”,但她很慶幸、至少自己的最后一搏、沒有拼掉自己的國家。
一個破碎的卡西米爾,確如那霧騎士所說,亡國奴的下場不會好。
“照顧好我的女兒,沒有什么好報仇的,這一切是我自己的決定,守住我為之奮斗的一切。”
西里爾沉默的望著她,良久,終于緩緩點了點頭。
身后,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仿佛仍在低聲訴說著那些尚未被遺忘的故事。
“那美好的仗,我已經打過了、該跑的路程,我已經跑盡了。當守的信仰,我已經持守了。此后,不知是否有公義的冠冕為我存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