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花微微挑眉,目送他上樓之后,直接和衣躺在床上,準備小憩一會兒。
他這一趟,便睡到了日頭高懸,日上三竿,吃過一頓算不上早飯的早飯,和應淵打了聲招呼,便又急匆匆地趕往城主府。
應淵這段時間雖然鮮少外出,但他知道李蓮花正在調查玉城二小姐死亡的案子,想要救出小棉客棧里那些無辜之人,所以并沒有多問什么,任由他連續數日都是早出晚歸。
這一日,李蓮花回來的時候,盡管面上的神情看似與往常無異,但應淵卻敏銳地從中捕捉到了一絲難以掩飾的落寞。
“兄長,倘若你沒有其他事情,我們明日便啟程離開這里。”吃完飯后,李蓮花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拾著碗筷,一邊開口說道。
“嗯。”應淵微微點頭,神色從容地應了一聲,就在他端著碗筷轉身走向廚房之時,隨口問道,“今日可是發生了什么事情?”
李蓮花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即又仿若無事般繼續邁著步伐朝廚房走去,語氣平靜地說道,“遇到了兩位舊識,并沒有其他事情。”
“哦,是嗎?”應淵挑了挑眉梢,語氣不疾不徐地說道,“你今日的情緒很是異常,莫不是遇到了那位昔日舊愛喬姑娘?”
他雖然不常外出,但還是將李蓮花的那些過往舊事探查得清晰明了。
在他看來,李蓮花在某些方面實在是過于優柔寡斷。
不論是百川院的那些舊人,還是那位喬婉娩,都應當有個干脆利落的了斷。
而且,那些人當年可是毫不留情地棄了他,如今卻還堂而皇之地借著他的名聲在江湖上立足,著實是無恥之極!
李蓮花的手微微一滯,手中的瓷碗與瓷盤輕輕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背對著應淵,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今日確實是遇到了阿……喬姑娘和肖大俠,只是略有感慨罷了,兄長,無需多慮。”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蓮花,既然你不想做回李相夷,那便與過去徹底劃清界限,不管是百川院,還是喬姑娘,都該有個明確的了結,該說清楚的事情,就說清楚,該報的仇,也要果斷去報,莫要讓人覺得你是個毫無脾氣的軟柿子,從而得寸進尺!”應淵的語氣依舊淡淡的,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李蓮花將手中已經洗好的碗筷妥善放置好后,緩緩轉過身來,目光直直地與應淵對視,片刻之后,才略顯遲疑地開口問道,“當年的事情,兄長知道多少?”
“我能知道些什么?是你在決戰前夕,被一個色欲蒙蔽心智的下屬下了碧茶之毒,還是拖著傷痕累累的身軀回去,卻眼睜睜看著一群心懷鬼胎的下屬解散了你一手創建的四顧門?又或是被你自認為是好兄弟的人勾走了未婚妻,還在你曾經的地盤建立起了什么慕娩山莊?我所知不算多,但也足夠清楚你這些年所遭受的痛苦,你曾經是那般光芒萬丈,卻被最親近之人推向無盡深淵,李蓮花,你可以不再做回李相夷,但我期望你不要失去年少時的那份驕傲與肆意,這是作為兄長對你唯一的期許。”
李蓮花聽聞此言,眼中瞬間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有驚訝,有釋然,更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溫暖。
那些被他深埋在心底、不愿觸碰的傷痛,就被這樣直白地揭開,本應該是痛徹心扉的,但在這一刻,他的心頭卻仿佛有一股溫暖的熱流在緩緩涌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