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老妖出洞
與此同時,小西關大街,聚香樓。
門梁上的招牌匾額,歷經一個冬天,已經沒有幾個月前那么光鮮亮麗了。
酒樓往往如此,剛開張那幾天,街里街坊、親朋好友,都蜂擁著過來捧場或是嘗鮮,可等到新鮮勁兒一過去,那才是去偽存真、見真章的時候。
“聚香樓”的菜品屬實不錯,經住了考驗,新鮮勁兒過去以后,店里仍然經常是滿坑滿谷,座無虛席。
今天晚上,店里雖然也有不少食客,可跟平常相比,卻多少顯得有點冷清。
要問究竟,無非是過往的行人,都被兩處熱鬧給吸引過去了。
四平大街,白家大少大鬧“會芳里”,“海老鸮”和“串兒紅”坐鎮還不夠,連巡防營的王管帶也牽扯其中——熱不熱鬧?
小西關大街,“臥云樓”里方才又突然傳出幾聲槍響,引來一幫巡警抓人調查——熱不熱鬧?
街面上的人,早被勾了腮幫子,過去賣呆兒了,哪還有閑心吃飯?
店內已有的客人,雖說顧及酒席未散,舍不得跑出去湊熱鬧,可把盞銜杯、觥籌交錯之間,聊的天、嘮的嗑,卻也都圍繞著這兩處地方。
更不用說,還有來來往往的行人,走到門前,傳幾句瞎話,當成事態的最新進展。
一時之間,食客們七嘴八舌,可算有的嘮了!
有些人,自認頗有遠見,便不免自吹自擂起來。
“你看,我就說吧!這徐大人一走,周云甫和白寶臣肯定要動手,咋樣?準不準?哥幾個,咱就說——準不?”
總有些愛捧臭腳的閑人,立馬跟著隨聲附和。
“哎呀!‘會芳里’和‘臥云樓’咋全出事兒了!我看吶!周云甫大勢已去,真就蹦跶不起來了!”
有膽兒小的提醒道:“可別這么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周云甫整不了白寶臣,還整不了咱們嗎?還是少說兩句吧!”
有愣的逞能道:“怕啥?老周家跟老白家都多少年的仇了,你忘了白寶臣的小兒子咋死的了?如今白家得勢,能讓周云甫活著?”
有自認慣看秋月春風的,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就算白寶臣不整周云甫,我看他也沒幾年活頭了,指著他那外甥?鬧吶!”
有自認消息通達的,說:“誰說不是呢!以前沒事兒的時候,我還能在街上看見周云甫,可打從庚子年開始,得,這老爺子壓根沒影兒了!”
“我聽說,他天天都在‘臥云樓’里跟他外甥待著呢!”
“啊?要真是那樣的話,剛才‘臥云樓’里死的人,不會是——”
“不是!別瞎說!我剛從那邊過來,死的是倆小年輕!哎,對了,關偉和宮保南你們知道不?”
“聽著耳熟,是‘海老鸮’末尾那倆弟兄吧?”
“就是他倆,剛才被巡警給帶走了!”
“那完犢子了,看來周云甫這回真要嗝屁了。”
眾人各執己見,正在議論紛紛的時候,沒想到——
門外突然傳來一片“轟隆隆”如同悶雷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勢如決堤洪流,仿佛行將踏平整座“聚香樓”一般。
食客們頓時心驚肉跳,訝異之余,爭先恐后地朝門口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所有人俱是大吃一驚!
門外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周云甫!
天氣明明很暖和,可老爺子卻一身秋裝,頭戴一頂瓜皮帽,把自個兒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身邊的韓策,畢恭畢敬地攙扶著舅舅邁過門檻,走進屋內。
僅僅是跟著倆人一同進屋的隨從,粗略看去,就不下十余人眾——一水兒的黑衣黑褲,板板正正,腳脖子上露了一圈兒白襪邊。
這還不算完,再看門外站著的,往少了說,還有五六十個打手護衛,在那背門而立。
懶龍抖甲,老虎齜牙!
徐大人一走,周云甫老妖出洞,這叫壓地面兒——給大伙兒亮個膘,瞅瞅誰是爹!
見此情形,方才那些言之鑿鑿、斷定老爺子大勢已去的人,當然立馬閉上了嘴。
“聚香樓”的陳掌柜連忙繞過柜臺,躬身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