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孝義歪斜著腦袋,靠在大哥的膝蓋上,還沒死,但快了,想張嘴說點什么,喉嚨里卻只能發出“咕嚕嚕”的聲響,一著急,便咳出一片血,噴在江城海的半邊臉上。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睜著眼睛的,卻不知為啥,竟是什么都看不見。
但他能感覺到,大哥、二哥、老六、老七,都在!
嗯,三生有幸呀!
“老四,這十幾二十年,辛苦你了!”
江城海的聲音很穩、很沉,聽不出有任何情感的起伏。
“你受累,幫哥先去那邊探探路、摸個底,等我忙完了這邊的事兒,就過去找你。”
“咕嚕嚕,咕嚕嚕……咳咳!”
金孝義張開嘴,除了噴一口血,什么也沒說出來。
“四哥!四哥!”關偉大喊大叫,“老六擱這呢!你罵我兩句啊!我求你了四哥!你再罵我兩句,你這樣,六弟心不安啊!”
看得出,金孝義的確是想說點什么。
可是,他說不出來,甚至就連咳嗽的力氣也行將耗盡。
他拼盡僅存的氣力,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又似乎是想要指向什么。
然而,很快,他的身體便仿佛觸電一般,開始劇烈地抽搐,最后胳膊一沉,摔在地上。
雨停,四爺歇息去了。
“四哥!”
關偉剛喊了一聲,卻見江城海又身子一歪,差點兒摔在地上!
眾人連忙過去攙扶。
“哥!要不你先去我那吧?”
許如清俯下身子,一見江城海后肩膀的槍傷,立馬轉變了態度,轉身朝手下吩咐道:“快把海哥送到醫院去!”
“我沒啥大礙,都是皮肉傷!”
江城海的槍傷的確不中,畢竟沒有打到任何要害。
“皮肉傷也得去醫院啊!”許如清焦急道。
江城海卻擺了擺手,說:“先去屋里,炕上的老三,還有老五!”
“都聽見沒?”許如清輕聲喝道,“還不快去進屋救人!”
一眾手下連忙應聲跑進屋內,另有幾人轉身飛奔,要去“會芳里”備馬車。
江城海將那幾人叫住,回手指了指后院里的牲口棚,說:“時間不等人,后院有輛驢車,應該能放下他倆,先拿去用吧。”
話音剛落,江城海猛然驚醒——壞了,小道!
“老六、老七,你們倆趕緊去找小道,陳萬堂可能還有后手!老二,你先回‘會芳里’,咱們這邊已經被偷襲了,那邊不能再有閃失!”
宮保南剛要起身,卻又轉過身來,一臉疑惑地問:“大哥,小道現在到底住哪呀?”
江城海一愣,遲疑了一下,到底把老七叫到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知道了!”
宮保南連連點頭,旋即又看了一眼關偉,竟破天荒地問:“六哥,走不走?”
“走!操他媽的!”
關偉紅著一雙眼,問“串兒紅”的手下要了一把槍,旋即便跟著老七一路狂奔遠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