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他,只因眼前這副情境,讓他們想到了幾十年前——周云甫、白寶臣和蘇元盛三人相聚的情形,只不過如今變成了江小道、白雨晴和蘇文棋三人。
關偉還是老樣子,看見桌上的好東西,哪塊肉嫩,便搶著將其夾在小道碗里。
“來來來,小道,你不懂,這魚鰓后面這條肉,那才是最鮮的,快吃快吃。”
江小道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挑肥揀瘦,只是默默地用筷子把魚肉推到碗邊。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也該進入正題了。
白雨晴提起酒盅,陪笑道:“各位,有些話,不必明說。先前這兩年,我們白家跟‘海老鸮’多少有點兒誤會,有點兒小過節,我不說,大伙兒也都明白。可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同在江湖,又碰上這么個世道,本來就應該互相扶持幫襯,斗來斗去,都沒有贏家。”
眾人頻頻點頭。
白雨晴繼續說:“如今,江少爺寬宏大量,可憐我們白家孤兒寡母,愿意放下往日恩怨,我雖是個女流之輩,卻也懂得江湖貴和。今天趁著大伙兒都在,也就把話挑明了,以后江少爺愿意跟我白家化干戈為玉帛。這兩年,實在是給各位添麻煩了。”
言畢,眾人便把目光看向江小道。
江小道抹了抹嘴,也提起酒杯,卻只有言簡意賅的兩個字:“和了!”
“好好好!早該如此,早該如此啊!”
眾人拍手稱贊:“正好蘇少爺也在這,由蘇家出頭做個見證,想必不會有人反對吧?”
江小道懸著酒杯,卻問:“蘇兄?”
蘇文棋聞言,便也提起酒杯,笑道:“要是各位能看得起蘇家,那我愿意做這個見證。”
沒想到,白雨晴卻說:“蘇少爺是好意,按理來說,我不該駁了你的面子。可是,我剛才想了想,又覺得非要找個見證,多少又有點兒顯得小家子氣,咱們自己門清,可就怕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我信不過江少爺呢。”
<divclass="contentadv">有跟著捧哏的,便問:“少姑奶奶,那你的意思是?”
白雨晴笑了笑:“大伙兒也別笑我不懂規矩,只不過是幾句婦人之見。要我來說,這見證,不要也罷。我相信,江少爺頂天立地,說一不二,既然有天地見證,何必再要那些繁文縟節。”
“說得好!”眾人又看向江小道,“江少爺的意思呢?”
這話已然是把江小道架到了九霄云外。
如若顯出半分遲疑,那便是心有不誠;可如果在臺面上應承下來,那就容不得再有反悔,否則就成了過街老鼠,不但人人喊打,鬧不好,就連手下弟兄都看不起你。
江小道早有預料白雨晴可能會有這套說辭,因而并不覺得意外,當下便舉起酒杯,毫不遲疑地說:“有少姑奶奶在,白家必定能重振旗鼓。這么大的排場捧我,我哪好意思端著,天地作證,我江小道愿意跟少姑奶奶就此講和,只要少姑奶奶還在白家主事,白家沒有變動,我就絕不再生事端。不過——”
話音未落,白雨晴心領神會,立馬接過話茬兒,說:“江少爺放心,等過了年過,白家一定離開奉天。”
眾人有些意外。
可轉頭一想,這是人兩家定下的約定,也不好多說什么,于是便只顧著捧場。
“好好好!江大少爺是少年英雄,少姑奶奶是女中豪杰!還有什么可說的呀?來,喝吧!”
兩人碰杯飲酒。
白雨晴的臉喝得有點紅,緊跟著又給自己倒了一盅,接著說:“剛才那一杯,是咱倆的約定;這一杯,算我個人敬你的,預祝江少爺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言罷,旁邊的蘇文棋也附和著說:“連橫兄,我這邊也祝你旗開得勝,無往不利了。”
另有人也起身祝賀:“這話說的對!來,江少爺,容我也起個哄,預祝你早日開山立柜!”
眼瞅著敬酒的人越來越多,江小道疲于應付,自己反倒懵了。
他其實本沒有多少雄心壯志。
眾人盡管沒有明說,可那話里話外的意思,竟似乎已然認定江小道要將周云甫取而代之。
只是,這話又從何說起呢?